寝宫外的宫人们早已跪拜在地,方洛凌只是阖目不语,这里的气味是这般熟悉,不用她睁眼,便已知到了哪里。嬴政朝着石内侍递过眼色,石内侍知趣地关上了门。偌大的宫殿中,再次只剩了他与她。
其实,在缺失她的日子中,这里常常都只有一个人,与他相伴,只是烛光下的那抹剪影。嬴政驻足了一会儿,垂目望着女子,珠帘已落在一旁,今日的她果是格外的美,然而,这种新娘才有的美,却是为了另一个男人而妆,思到此,心里又是一阵不适。
妒忌不是女人的专利,男人也会,且还会更重。放下她身子的刹那,深幽的眼眸望过她半睁的墨潭,心里久藏的问不由脱口:“你心里到底藏着哪个男人?……吕不韦,成蛟,姬丹,还是……还是蒙恬?!——”
“呵……”她凄弱地笑过,那颤微的声苦如黄莲,于己,于他。
“寡人,寡人就这么差么?”
她的笑声让他失了防线,他就这么差么,难道她就不愿将心的角落挪半分给予他,大秦的君王?
适才还是如此的霸道与威严,此刻,却只剩了怯柔。冰冷的水滴在了新娘略红的铅华容颜上,染红的甲颤颤地抬起,轻轻地拭过他的眼角,指腹的湿让她心痛。
“是不是?!”
他要的不是她的同情与怜悯,他要的是她的答案,真实的答案。手抓住了她抬起的腕,女子咬了咬唇,继续:“是,是奴婢配不上陛下。”
那一夜,她已和另一个男人有了关系,她不知道自己这样之后,还能否面对他?他不会原谅自己,因为那晚他一定知道了一切,他不会原谅自己。就算是跳湖,他都没有阻止过……
“那一夜……”
泪,溢出睫尾,落在枕边。
“是,那一夜寡人是卑鄙地要了你,可是,我们早就已经有过床弟之实,形同夫妻,寡人……”
那一夜不是姬丹么?那一夜怎么成了他?不,是谁在撒谎?林婉设得局怎么会变得如此?
“不……不是姬丹么?”
“你很想是他么?
“那一夜林夫人逼奴婢喝了药,她说自己通知了丹,亦告诉了你,奴婢……奴婢以为……”
“益多散是后宫禁药,但仍有后宫的女人私藏此药,寡人原以为是姬美人,可没有想到竟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