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绝世神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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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粉身碎骨

大雪在傍晚时飘落,越下越大。

整个大地被白皑皑的雪覆盖起来,看不到尸体,看不到血迹,所有的一切都被掩盖。

由于红下巴的出现,车队临时决定不再前进,就地休整。

自有那徐府的家人上下忙碌,搭起牛皮帐篷,燃起一盆火炭,吆喝着干这干那。除了徐子清、齐偱和有了身子的齐氏没有劳作之外,连大丫二丫也跑过去帮忙。

外围,有村长、村长带着铁军巡逻。

而赵天柱则信马由缰,在雪地上缓行。在他的身旁,有齐韦默默跟随。

从某种程度上说,齐韦已经决定跟随赵天柱。不过他还要一个机会,一个正式来确认赵天柱为主公的机会。虽没有口称赵天柱主公,但对于赵天柱而言,这其实足够了。

看着远处的一片苍茫,在日间那里还倒着无数尸体。

可现在,尸体已经看不见了。从赵天柱站立的角度看去,只能看到白皑皑的天地一色。

天黑的早,远处营地安顿好的时候,大雪也停了下来。

赵天柱突然笑了,那笑容却是很苍白。

齐韦忍不住问道:“赵兄弟,你笑什么?”

“我想起了一句话,倒是和眼前的景色颇有贴切。”

齐韦问道:“什么话?赵兄弟说出来让俺也听听,长长见识。”

“呵呵,早年我认识一个很有学问的人,他专研历史,手里有一些几乎失传的书。以前,我常和他说话,因为可以长见识。一晃好多年,很多话我都不记得了,如果不是见到这幅景色,连这句话都可能会忘记……呵呵,有兴趣听一听吗?”

齐韦连连点头,“连董兄弟都佩服的人,说出来的话,一定是不一般。”

沉吟片刻,赵天柱缓缓说:“为官的,家业凋零;富贵的,金银散尽;有恩的,死里逃生;无情的,分明报应。欠命的,命已还;欠泪的,泪已尽。冤冤相报实非轻,分离聚合皆前定。欲知命短问前生,老来富贵真侥幸。看破的,遁入空门;痴迷的,枉送性命。好一似食尽鸟投林,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

对于这一段话,赵天柱倒是印象很深刻。

想想那些金贼众,金贼兵贼兵,求的是什么?为的是什么?到了还不是给金国元吉做嫁衣裳。成事了,他们还是普通老百姓;失败了,只怕也要随着金国元吉被砍下头。

至于金国元吉三兄弟,更是追名逐利,最后落得个两手空空。

此情,配合此景,倒是让赵天柱心生寂寥,全没有了白天那杀人如麻的凶残模样。

齐韦怔怔的在他身后聆听。

说实话,他不是听的太明白,但隐隐觉得,里面有大文章。

看赵天柱背影,如同一个披着光环的慈悲家。提锤是巨魔,下马却慈悲。这董兄弟究竟是个什么人?这种复杂的情感,对于齐韦而言,显然是很难理解到其中奥妙。

突然,身后有人鼓掌道:“好一似食尽鸟投林,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说的好,说的好啊!”

赵天柱扭头看去,就见徐子清在红下巴和红下巴的陪伴下缓缓走来。

连忙下马,赵天柱上前恭敬的问道:“老师,这天寒地冻,您怎么出来了?”

“若不出来,又如何能听到兄弟这警世之语呢?说的好,说的好……只是太悲伤了,似乎是看破了世情的隐士。兄弟,说这话的人,可是一个僧人?在何方出家呢?”

赵天柱张了张嘴巴,心道了一句:我怎么知道?

可也明白,若没个说法,只怕徐子清会很不高兴。当下犹豫了片刻说:“那人姓官,我只知道他叫官君策。小的时候,他曾在临洮落脚,我很喜欢听他讲一些故事。好像是个僧人,但后来他云游去了,从那之后,我就再也没见过他的面。”

“这山野中藏龙卧虎,当真是了不得。”

徐子清笑了笑,旋即正色道:“不过他说的也太悲观,只望兄弟你莫要学他那样消沉。”

“兄弟谨记老师的教诲!”

“好了,到帐篷里,刚才红下巴和我说了一些事情,也许你会有兴趣。”

赵天柱已经明白了,红下巴是他那姐夫慕容儒安排在金兵的一颗棋子。至于具体的事情,赵天柱不想问,也懒得去过问。再说,有徐子清在,也轮不到赵天柱开口去做主。

一行人回到了帐篷,村长带着五名铁军在外面守护。

徐子清从袖子里取出了一封信,看着赵天柱说:“战无心大将帅忧国忧民,更有先见之明,一心为我汉家王朝谋划,相比起来,我们这些人实在是惭愧。这里是唐壮士奉宛县大人之命从金贼教里偷出来的一份名单。这名单上的名字,真是触目惊心。”

赵天柱接过来,在上面扫了一眼。

没有太熟悉的人名,不过想必徐子清是知道这些人的来历。

“唐壮士打听到了一个消息,说是明年三月初五,金兵的人就会起事。如今他们正抓紧收敛钱财,以装备他们的金贼兵力士。哦,金贼兵力士,据说是金国元吉的亲卫军。人数大约在两万左右,其装备之精良,可比许多地方的郡兵还要好一些。”

“有这种事?”

赵天柱故作诧异的看了一眼红下巴,突然笑道:“红下巴,你可是辛苦了!”

那笑容,在红下巴眼里怎么看怎么觉得有古怪。想起他日间杀戮的手段,红下巴心里猛一哆嗦。

不可否认,在见到徐子清之后,红下巴的确是生了一些其他的念头。

改换门庭!当初他能从金贼教跳槽到爷爷的麾下,为何不能从爷爷手里跳到徐子清手下?爷爷固然是一方大员,看上去位高权重。可比起徐子清这种名士,还差的远。

有道是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

这道理红下巴是很明白。所以,他把名单送给了徐子清,以权作是见面礼。可是面对赵天柱的时候,他感到了一种莫名的压力。赵天柱的确是在笑,可却又笑得是那么诡异。

好像他的那点心思,都被赵天柱看穿了一样。

一股寒意从背后袭来。红下巴知道,如果他不马上表明态度,眼前这杀人魔王,绝对会置他于死地。徐子清虽有名望,可现在毕竟也是依靠着赵天柱来保护,能说什么?

这一会儿的功夫,红下巴的心思就转了好几转。

上前一步道:“少主公,以周之见,蔡先生最好是往宛县,和主公说明白后,也算是有个强力的外援。否则,子清先生孤身入京,只怕是对付不了京中的宵小。”

“你真的这么想?”

“此乃周,肺腑之言。”

赵天柱呵呵的笑起来。这家伙生的是一副水晶般的玲珑心,这见风使舵的本领不差。不过也不能否认,这样的人在乱世中也许更有前途。因为,他们能分辨是非。

红下巴这次再看赵天柱的笑容,就感到没那么可怕了!

暗自出了一口气,只觉得背后都被冷汗湿透。妈的,以后绝不能在这妖物面前耍心眼儿。

这两人的心思变化,徐子清没有看出来,可是却没有瞒过红下巴的眼睛。

他淡淡一笑,心道:主公不差,不但有勇,更有谋略。跟着他,前途一定很光明。

不能就这样让红下巴抢了风头,红下巴突然问道:“唐兄,劭也曾在金兵下讨过生活,故而有一事请教。金兵中近来可有什么动静?我是说,一些很异常的动静?”

红下巴沉吟了一下,“黄兄客气了……你不提,我还没想起来。这几天道中的确有点不对劲儿,在各路口派了很多人马查探,似乎是在找什么人。反正,从东郡往河内,从管城到河南尹的道路都安排有耳目……少主公,他们不会是找你吧。”

赵天柱心里一沉,抬头看向了徐子清。

如果道路都被封锁了,那可就真的有些麻烦。

徐子清却看着桌案上的名单,流露出了担忧神色。他轻声道:“兄弟,这名单上的人,虽大都是一些小官员,可人数太多,更兼在朝中多担任重要部门的官吏。只要我们一出现在雒阳,恐怕就会立刻被发现。想要上达天听,似乎困难很多。”

红下巴也点头,“没错,这也是周迟迟未与老主公报告的原因。”

赵天柱大手捂着嘴巴,沉吟了许久后说:“老师,我们现在有几个问题要解决。第一个问题是,东郡到河内的路被封锁,要硬闯的话,我担心会出危险。第二个麻烦,如果我们硬闯,那金兵的注意力定然会集中在老师身上。即便老师到了宛县,恐怕也很难实施我们的计划,反而会让他们把注意力集中起来,对付我爹。”

徐子清点点头,“不错!”

“这第三个麻烦,慕容大目要为他的侄子报仇,肯定会对我们如影随形的跟随……老师,这三个麻烦如果不解决的话,恐怕我们很难抵达宛县,更无法上达天听。”

“兄弟,你可有什么办法?”

赵天柱沉思半晌后,起身道:“为今之计,就是转移金兵的视线。同时我们要分批行进,绝不可以像现在这样大队跟随。先生的安危最重要,我可以派村长和村长带十人护送,孤身前往宛县。齐大哥的家人和刘大哥的家人第二批出发,我会派二十名铁军护送。如果再加上蔡府中的人,一百人当能够保齐大哥一家无忧。”

齐韦在旁边听赵天柱这么安排,不由得点点头,“这样也好。”

徐子清忍不住问道:“那又如何吸引金兵的注意力?”

“柱子亲自带领一批铁军,一人双骑,袭击金兵的道场,把他们的目光吸引过来。”

“啊!”

听到赵天柱这句话,帐篷里的人都吓了一跳。

徐子清连连摆手,“兄弟,这不行,这绝对不行。太危险了,这样一来,你可就危险了!”

“为了吸引金兵注意力,为了老师能顺利除奸,些许危险又算得了什么?只要能把金兵一网打尽,还我大汉江山一个朗朗乾坤,柱子愿抛头颅,洒热血而不悔!”

所有目光一下子集中在了赵天柱的身上。

那张看上去奇丑无比的脸,此刻在徐子清眼中,却是无比的可爱。

大汉有此忠臣良将,怎么会亡?怎么会亡?

齐韦拔身而起,推金山倒玉柱一般的拜倒在赵天柱面前:“主公在上,齐韦愿随主公一起,还我大汉朗朗乾坤。”

红下巴也跪倒在地,“我虽不才,无缚鸡之力,但愿跟随主公,以效绵薄之力。”

就连一向很自私的红下巴,也不仅被赵天柱这番话所感动。不过他还保持冷静,没有说话。

徐子清走上前,握住赵天柱的手,“兄弟,你可要想清楚了,此行……凶险万分啊!”

赵天柱低下头,沉吟半晌。

猛地抬起头大声道:“为了大宁国的江山社稷,柱子粉身碎骨在所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