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乞丐溜圆贼亮的眼珠始终极精神盯着,但当瞧见张大胆手上极不充实的袋子,不免叹气一声,道:“记得明日一定将钱还来。”
说着,又似想起什么,瞄了眼手中已吃剩半只的大肥鸡,脸色微变,慌忙将鸡揽在怀里,匆匆跑开了去,走时,还嘀咕着道:“这样的穷鬼,让他瞅见这么肥的鸡,不被抢去才怪......我还是避开远远的好。”
张大胆怔上一怔,世间之大,可不曾听说有从乞丐手上抢吃的,想起小乞丐提防他的模样,一时竟也哭笑不得。忽地,指尖触处,又感觉到了袋中的那个物什,小心取出看时,见是一块柔软的折起数叠的白锦绢,散发着淡淡的悠香,心想:“一个如此脏污的小乞丐,竟也有这般干净的织物?”摊开来看,只见上面锈着几片青绿的荷叶和一朵出水荷花,旁边写有一行娟秀的字体:‘月归晨时折复来,佳人心清侯夕阳。’落笔,荷心。
“荷心。”张大胆低声道:“想不到那个耍赖自己银两的小乞丐竟是荷心装扮。”会心笑处,却又奇怪道:“荷心既然来到四平街,找到了自己,又为何要扮成乞丐的模样,装成与自己不相识,不直接与我相认呢?”
他望了望荷心离去的方向,一脸的雾然。
萧索的大街,突闻得一阵悦心动耳的铃声,张大胆微一震,这个铃声,极似熟悉,循声望去,但见一面相黝黑,头缠布巾的红面老头,驱着匹幼健的枣红小马,缓策一口瘦棺,自街口而来。
风吹阳下,幼马颈下的一串小铃,不时发出着声响。
张大胆收起钱袋,目光一亮,激动地嘀咕道:“此不正是当日我与飘红丢失的枣红小马么?怎会在这老头手上?不行,我得前去问他个明白。”心中疑处,遂奔将去,把红面老头的车马给拦下街心。
红面老头猝不及备,猛然一惊,道:“小兄弟,你这是干什?”
张大胆瞧着他,道:“这位老丈,敢问这马车可是你的?”
红面老头微之一顿,细打量张大胆一般,道:“你问这作什?”
张大胆道:“小弟眼瞧这马熟悉,乍似前日我丢失的,兄弟斗胆一问,此马老丈可是从何得来?”
红面老头愕之一愕,忽然双目异亮,道:“老弟可是叫张大胆?”
张大胆顿然疑惑,惊道:“你怎知晓?”
红面老头见他承认,长出一口气,低声自语道:“他果然没有骗我,这钱确实好赚的很。”‘腾’一声跳下车来,将赶马长鞭往张大胆手中一塞,便要走了。
张大胆呆之一楞,道:“等等。”
红面老头身子一顿,道:“小兄弟还有什吩咐?”
张大胆道:“老丈还没讲清马车是从何处得来的。”然后看一眼手上的长鞭,道:“这又是何意?”
红面老头一怔,恍然道:“哦,对对......你瞧我,实是高兴了些,怎把要事给忘了。”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封信笺和一包银子,道:“我是西郊的猎户,今日清晨,偶遇上一个生人,牵着这辆车马,见我就说:‘你把此辆棺车赶去四平街,遇有一个叫张大胆的人来问,就将车子交给他,事成之后,车上有一包银子和一封信笺,银子归你,信就交给我刚说的那人。’”他把信递交给张大胆。
张大胆接过,更加疑惑道:“给你棺车的人是谁?长得什么模样?”
红面老头一脸茫然,道:“不清楚。”
张大胆奇怪道:“他不是与你讲过话么?怎......”
红面老头道:“清早西郊突起来一场大雾,那人距我十余丈外,根本瞧不见他的面貌,待我答应他,上去牵车时,居没见着人,只有这一辆车子。”悠想起来,似乎还在琢磨,那人到底是何时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