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妍掀开帘子,探头一看,不得有大吃一惊。
月光从小窗口洒落,细密的犹如一道银粉,把原本阴暗狭仄的小空间照耀的犹如白昼。
战俘们都在四周坐着,没了开始的颓废失落,反而静静地聆听着什么,眼睛认真而专注的看着站在中央的那个人。
中央的那个人才是重点。
一身月白长袍,在幽蓝的月光下也不由得散发出微微的蓝光,冷但是优雅。一头亚麻色的长卷发,细密的卷儿在颀长的后背流泻成一道最美的飞瀑。负手而立,昂头的姿态犹如上天之子驾临,而从他嘴里传出的歌声,也清脆嘹亮的仿佛天人之音。
那是一首草原上的曲子。
曲调高亢,歌声激越,隐隐有金石清脆之声。开始好似是有千军万马在无边的草原上勇猛的奔驰,年轻的小伙子们穿着盔甲,挥舞着兵器,一往无前。但是忽然曲调一转,战争的阴霾笼罩了整个草原,沉重的气氛压得人喘不过气来。接着是战士们战败后想起故乡的父母,想起那花儿一样的姑娘……
已经有人轻轻啜泣起来。
书妍不由得跟着黯然神伤起来。战争,永远都是没有赢家。受伤的永远都是黎明百姓,永远都是战死沙场,马革裹尸的将士们。
君不闻一将功成万骨枯,多少忠魂死沙场。
忽然歌声一转,又欢快起来,好像进入了昔日的回忆里,那里,没有痛苦,没有厮杀,只有满山满野的牛羊,有挥着鞭子的男人,有辛勤挤奶的大姑娘,更有炊烟袅袅的帐篷。
那是他们的家,他们魂牵梦绕的家,他们为之浴血奋斗也要保住的大好家园。
歌声慢慢的柔和下来,低沉的宛如最美的大提琴,轻轻的流泻在这月华满街的晚上。
歌者听者仿佛都沉浸在了往日的回忆中,帐篷里一时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哀伤。
书妍忍不住轻轻走了进去,在角落里坐下,从双手间幻化出十根琴弦,慢慢的配合起歌者来。
这碧柔琴,是小玉给书妍的一个礼物。随真气而发,可在十指间以真气催生琴弦,随时随地可以弹奏,而不必携带庞大的琴体。更兼之声音清越动听乃世上第一,音色还可以随着书妍的心情即刻变换,堪称天下第一琴。
以往书妍顶着半月公子的名头行走江湖的时候,很多时候都会一边喝着小酒,一边欣赏着清风朗月,一边弹奏着碧柔琴。
此琴在江湖上和碧月面具一样,都是半月公子的象征。
自从书妍回家之后,就再也没弹奏碧柔曲了,今天遇到如此曼妙的声音,她终于忍不住相和起来。
然而歌声忽然停顿下来,书妍抬头看见,却见那个歌者——耶律略转头来看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