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木头匣子小心翼翼放在床上,打开。
“这些都是你给我的东西。”
手绢,信纸,唱词本,月光下唱戏的照片,漫画纸。她又指了指手上的戒指,“加上这个。这些都是你给我的。”
她又从木头匣子里拿出那支博士牌带帽黑色钢笔,插在他左胸的衬衫口袋里,“这是我给你的,连长叔叔都夸过好,到前线可以写稿子。还有那台莱卡照相机,是军用的,可以拍出很好的照片。”
她盯着他看,大眼晶莹剔透,忍着泪。
“我送你的东西比你送我的要值钱多了,你要好好用。”
“是。”
归云忽又觉得不对,忙摇手,“除了这只戒指,这是妈妈给我的,不能算你给我的。”
“没错。”他望着她笑。
她说:“我保管这些,你保管我送你的那些,都不能给别人。我要你在胜利后完完整整地把东西给我带回来。”
“我,一定会。”
归云抱住他,头枕着他的肩。
“我相信你,我相信你,我相信你。”
只要这一刻,如能化作永恒,就是最大的幸运和幸福。
敲门声响了,永恒那样短。
是卓太太,她手里捧了一盒月饼,也是杏花楼的长娥奔月,但她蹙眉,“中秋节本是团圆日,这盒子偏偏画上奔月的嫦娥,不知道劝人合还是劝人散。”
归云接过月饼盒子,“总归要人聚不要人散。”拿来小刀将月饼切开,又沏了一壶绿茶。
“广式的月饼顶油腻,只有莲蓉味道的还合我意思。”卓阳一说完,卓太太和归云都将切成四瓣的莲蓉月饼拿了放在他面前,他喉咙一窒,无言地将月饼囫囵吞下,才左手拉住归云的手,右手拉住卓太太的手。
他有话要交代:“归云的铺子现在情况很好,日常用度都不用愁,我相信小兔子的精乖能让饭庄做得更好。家里存着的那些法币差不多大部分兑换成金条了,租界如今是中国最安全的地方,如若有一天守不住的话,我估计不太会像南京那样,毕竟这里是生意场,日本人要用来赚钱的,但就怕他们控制了货币之后会闹通货膨胀,就算迫不得已需要逃难,有这些保障,也能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