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田君不是已经做了租界内几个国际商会的顾问?”藤田智也拉了椅子坐到睡房门前,往门框上斜斜一靠,挡着那两人欲向内打探的视线。
“都是仰仗帝国荣耀,才有我等荣耀。”山田干笑,“虽身为商贾,但为帝国文化教育事业着力是我一直以来的行事宗旨,与少佐也曾有默契合作。”他欲引见周文英,“如今大治指日可待,有更多文治工作由有诚意的彼邦精英协助——”
周文英将手中的卷轴及时呈上,“一直听说少佐喜爱我国字画,现寻了几件明代名家作品请少佐指教。”
“军人以征战沙场为己任,我等以发展文治为专长。”山田又道。
又是来求他的,他并非万能,更不情愿,“你们都是长谷川的得力助手,必有施展长才的地方。”
“长谷川大佐乃骁勇上将,是帝国征战的支柱,不久前剿灭沪上若干抗日势力,尤其抓了国民政府军统组织里有名的几个刺儿头杀一儆百,上下都颇为赞赏,听说不日也有升迁,也许会被调派到华北战场再建战功。”
山田口齿伶俐,门槛活络,能把军政的上下关节理得清清爽爽,再选择最有利于他的出路。日本的武士道精神讲究忠贞,在于他,只忠贞于自己的利益。他在中国待的时间长,亢奋的兴国性致早就淡如白开水。他才不像那伙整日叫嚣建立大东亚共荣的狂热分子,就算有了共荣圈又怎样?荣誉属于帝国,他要的是抓得住摸得着的东西。中国人说的“识时务者为俊杰”,见风使舵才能驶好万年船。所谓坚持到底的气节和忠贞,最后换来黄土一掊,又有什么意思?当听说长谷川可能还是要去北方战场,藤田智也留下进工部局,他的心里也有了主意。
他要抓牢的是上海滩上的机会,而不是建立大东亚共荣的虚名。上海的商人赠他一个绰号叫“黄鼠狼”,他知道,但不置可否,帝国正在盛大,他腰杆子很硬,谁敢小看他这只“黄鼠狼“?
藤田智也也知道他这绰号,所以他也不置可否地笑笑,“人各有志罢了。”他有送客的情绪,只道,“多谢承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