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少全说:“也是我父亲的旧识。”
那人笑了,王少全也笑了。
“那个美国美人也很诱人。”
王少全恭敬地点头表示同意,他们看着她们远去的背影。
蒙娜也看清楚他们坐过的车。
“呵!是三菱。现在爱国的中国人都不用日本车吧!”
“中国人现在开福特,好歹也要爱国。”
“算是促进我国汽车业。”她侧头一想,“那老的面熟。”
雁飞含笑,“不用想了,是日本军队里的高级军官。”
“啊?”蒙娜恍悟,“王老板不是死在日本人手里的吗?”
“认贼作父的戏码永不落时。”
雁飞招了黄包车,蒙娜说:“日军的坦克和轰炸机部分组件出自三菱,异常坚固耐用。”
“长城也坚固耐用。”雁飞一脚踏上了黄包车,将蒙娜也拉了上来,“不谈了,赶快走吧!”
蒙娜是觉得这个女子有些不一样了,她跟着雁飞去了国际饭店的屋顶花园。
斜阳的红染尽西边的云,云下有林落的伞,遮着阳,也遮着座座三四人的散座。能爬到上海最高处的植物也显赫,在秋风下丝毫不显褪色,还葱郁着。
“这季节也就这时段还能来这里喝下午茶。”雁飞很惬意地用银勺将一小块草莓攀司送入口中。
蒙娜极目远眺,这样的高度能看清楚这边的三四条马路和石库门弄堂。街面上的人摩肩接踵,上海总是如此热闹。她不解雁飞,但想劝解,呷一口咖啡,这是今天的第二杯,令她精神更加旺盛。她有了主意,说:“我有办法送你和你女儿去美国,在那里可以重新开始。”
“她现在在身家清白的人家家里,我很放心的。如果去了外国,我不懂洋文,可怎么生活?”
“我有朋友——”
“蒙娜——”雁飞用洁白的餐巾擦净了嘴,她凑近蒙娜,笑道,“来,我给你说一个故事。”
蒙娜听她说有故事,闭嘴倾听。
雁飞的目光却远了,在上海的最高处,她回到她人生的最远处。她伸出手,指着东南方,那里一片高矮不均却整齐的屋檐,有的开了老虎天窗,齐齐对向南方。屋檐下的路却是看不清的,模糊的,不分经纬的。似蛛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