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却说:“你走吧!陷在泥潭里干什么呢?你跟他们不一样的啊!”
藤田智也说:“有什么不一样?还不是都一样。”
他的话语渐渐淡了,脸上浮出笑意,或许因为雁飞最后的那句话,也或许照相机的镁光灯正准备闪。江江及时将小手勾到他的脖子上,小脸贴上他的脸。那一触的温暖同镁光灯一起闪亮,瞬间照亮了他,也瞬间灭了。
温暖从来那样短。
江江倾向雁飞,要雁飞的怀抱。他得把江江还给雁飞。
雁飞抱牢孩子,对他说:“没有一个人有义务无休止地等另一个人。”
她要同他告别了,在大年夜的午后。人们都准备回家过年,热闹也只留给上午。大世界里的人少了,精彩世界要落幕。
“我要谢谢你,真心诚意待我的人不多。王亚飞,我会一辈子记住你。”雁飞的离别总是干脆,从不拖泥带水。
藤田智也无力地要拉住她的手,想拉她出来,“如果,有一天战争结束了,你能不能接受我?”
雁飞的头微微扬着,留给他的是个侧面,小巧倔强的下巴抬起。她向他伸出了一只手,他握住。两个人的手,都很暖。
“我收回我曾经对你的诅咒,衷心希望你能幸福。”她的笑,也很暖。一向苍白的面色有一种从未见过的娇憨。
她肯给他看她幸福时候的表情。
“幸福很简单,跨一步就过去了。”她说,“我也会幸福。”
他想,是不是该高兴?她在最后,能这样为他着想地欺骗他一次?他知道她在善意欺骗,可是手里已无力,放开了她的手。
他,从不是能拉住她的那个人。
他们的牵绊,不过是人声渐逝之前分手。连火锅店都拆了,更没了继续同行的理由,依然如一年之前,一南一北,回到各自的世界。
上一回两人都不回头,这回多个江江,噘着小嘴趴在雁飞的肩上看着他走远。他有那么点舍不得,频频回头,直到不见她们。
藤田智也走了一路,好不容易得到的暖,凉了个透,宿舍也到了。还未进楼,就有下等兵来报告:“您的母亲在会客室等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