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珍惜的全部财产。
归云翻身下床,拿出小簿子,又拿出钢笔,端正坐在书桌前开始写字。书桌是展风为她添置的。
写完四个字——“切勿哀痛”,直起身子拿出匣子内另一张信纸,两张纸拼在一起,自己写在这边纸上的字有了那边纸上的字型。她练习了很久的,整整一个冬天,形慢慢似了,气质却娟秀。
她抚触着原来那张纸上的那行字,哀痛起来。
每次练字,总要哀痛,唯有哀痛,才能勉励自己努力。因为她只能对着这句哀痛的话来练习。
她再拿昨日的报纸来练习。
“有关团体向租界当局呼吁,要求妥善对待我方孤军,使其衣食丰足、行动自由、精神愉悦。租界当局表示,可安排有关团体探望,并同意我方团体进行慰问演出犒劳孤军战士。本报向社会各界招募,各位演艺界、戏剧界同胞,请踊跃报名,和我们一起向孤军战士们致敬!”
这回写完的时间长了些,写完之后,归云再看,先看字,同时也看了字面的意思,拿着报纸想了一下,有了主意。
归云是第一次到这间在四马路上的报社。
这边的弄堂林立的都是文明的报纸书局和文具商店,那边的弄堂却是花枝招展的花国府地。又两边互不侵犯,互相独立存在。果真符合文人雅士的爱好,也是大上海的海纳百川。
归云看准了门牌,往里探了探,黑黝黝的大铁门关着里面的热闹。一推,门就开了。延伸上去的是英式的回旋楼梯,踏上去的时候“空空”的,有回音。
猛地传下一阵歌声。
“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把我们的血肉筑成我们新的长城!”
二楼的阶梯上站满了人,还排了队,归云觉得怯了,偷偷往上探探头。
入眼的是一个穿黑色中山装的背影,正蹲下来给那群人拍照,一边还在叫:“小杨,往左边站一下。老张,你太高了,站到上面一排去。莫主编,你还是站到后面吧,肚子挡住镜头了。”
人们手忙脚乱地随着他的吩咐而行动,也抱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