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云原本的失意,还在于失意在他的面前。他竟这样说,她就释然了。
“我懂的,我懂的。”说来说去都是“我懂的”,心里是真懂的,只是口头上过于感慨了。
卓阳笑了,他笑起来好看,眉毛飞扬,神采熠熠,这样好看的一个男子。他说:“我想请你明晚散场后去吃老范的小馄饨,呃,把照片带给你。”
他又怕她拒绝,直盯着她的眼睛看。她就不好拒绝了。
“好。”
卓阳松了口气,浓眉更飞扬,“那明天见!”
“明天见。”
他们挥手道别,只是卓阳临走到戏院门口又回头看了她一眼。
归云调皮了,说:“放心啦!我不会放你鸽子。”觉得太熟络了,不由吐吐舌头。
卓阳看在眼里,笑着打趣:“放我鸽子也没关系,我可以等你,不让老范打烊!等到你自己识趣来解救老范。”
他是存心了,一下套近他们的关系。
归云接他的戏,道:“那我就只能帮老范洗碗来告罪了。”
说到洗碗,卓阳心里受用,深深看她,“那么说定了。”
两人都点头,向对方保证。
归云目送卓阳离开,才绕去了戏院的后门。
门口是一条狭长的小弄堂,挺直的煤气灯亮着微弱的光,照亮旁边斜斜的枝干长好的梧桐。都孤零零的,没有依靠,又相隔着那点距离无法互相依靠,看着有那么些落魄了。
树下两个人影子。
归云凭着灯光稍辨认了下,叫:“展风?”
“归云。”回应她的是归凤。
归云过去拉了她的手,手冰凉的,人也俏弱弱的,还红了眼睛。
“这傻丫头跑去天蟾戏院看京剧了,可让我一顿好找。” 展风道。
煤气灯黯淡的光把三个人的身子拉得长长的,在夜色下缓缓移动。
“我看梅先生的戏去了,戏好,就是好,观众都赞好。可我想不通。”归凤的心,还不平,声音,还在颤。归云握紧了她的臂。
“都是要戏好才能红,以前大师姐也是一把嗓子唱红四川路,我自认在这戏上是不遑多让的,怎么就拼不过筱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