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少全的脸皱成一团,“这就是我最最着急的事,自打父亲出事以后,原先那些合作多年的老关系户,撤订单的撤订单,终止供货关系的终止供货关系,工厂里都要揭不开锅了!”
归云垂头丧气地走出棉纺厂,厂里的门房认得她是展风的家人,同情她,又碎嘴:“这儿子远不如老子,如今是怕的工也不敢开,就靠变卖老子留下来的古董过活,迟早连厂子带绸缎庄一道卖光!”
归云朝门房笑笑,有点惨然的笑。
“不知道王氏前途会怎样?”门房摇头叹息。
归云也叹息,她同样不知道该走的前途是怎样的。
她回到展风的病房。展风仍在昏迷,也许伤口还在疼,他脸上的表情痛苦,干涸的嘴唇一开一阖。
归云知道他口渴,打了水,用棉棒蘸了喂他。他的唇一触到水,就拼命喝,像沙漠里渴得狠了的人。
自小到大,他几曾捱过这样的苦?归云不由辛楚,泪如泉涌,泪滴到展风的面上。滚烫的湿热让展风抽动了一下面颊,微微睁了眼,混沌又醒悟,微弱又清晰。归云分明听见他在说:“小云,我们没有输。”
只一句,他又昏睡过去。
归云用手指擦干泪。
没有输,也不能输!
归云对着展风,说:“我们一定不会输。”
有人敲了门,归云打开房门,老范笑呵呵站在门外,手里端了只小铜锅子。扑鼻的鲜香,锅子里想必是盛了他拿手的小馄饨。归云无疑是惊喜的,忙将老范迎了进来。
老范道:“杜小姐,老范来看看你,帮衬你做些点心。”
归云这回眼倒是热了。这个素昧平生的人寻了来慰问,不管怎样,她都很是感激的。一时同老范说了些感谢的话,老范又亲自喂展风喝了几口汤。
闲下来老范同归云讲了一阵子话,话里话外显然并不只是送这样一锅馄饨来。他说:“月前我在淡井村那边看中一家店面,那里靠近霞飞路,又临着好多石库门,市口不错,我也想租下来正经开个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