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风被她的气势镇到,心底纵有千言万语也被生生压下去。
娘姨上来找雁飞,“小姐,藤田先生的车已经到了门外。”
雁飞站起身子来,手被展风拉住。
“千万要小心!”
他在关心她,她却不需要,轻轻抽出手,摇了摇,“再会。”
开门,再阖上,身子消失在展风的视野内。
展风看着自己的手好半晌,犹有雁飞手上的余温。他把手伸到鼻下,闻出点点梅花香。
就在那一夜,他带着满身的血,被两个同事架着要送回家,他只摇头,不愿意回家吓着父母,王老板便做主把他送来这里。
雁飞穿着白色丝绸睡袍,睡眼惺忪地下楼梯,头发也蓬乱,揉着眼睛,像一个迷失前途的小女孩,出现在他的眼前。
这样出现的她却是来救他的,她很快镇定下来,对客厅里的众人吩咐道:“把他抬到三楼里厢的房间,再把门口的血迹擦干净,找王老板的私人医生过来。”
有条不紊,一丝不乱。
不像他,被人一激,就暴跳如雷,把好好的计划打乱,害得自己和同事一起受伤。
虽然不是伤了什么要害,但流血过多也让他昏昏沉沉了好多天。
每天清晨,她会坐在他的病床前,手里端着药喂他喝。她的身上,带着淡淡的梅花香,把这药的苦也冲淡了。
她唇角也带着淡淡的讥诮,“这般容易毛躁,简单的事情都做不来,怎么做大事情?”
他惭愧万分。
的确只是简单的事情,只不过帮忙押送上海这些商界大老板们的生产物资和古董藏品从吴淞口出发海运去重庆。但因要避着日本人的耳目,所以还需慎重仔细。他就是那么不慎重,被两个日本浪人跑来一盘问,就起争执斗殴起来。
他担心自己的冲动惹大祸。雁飞告诉他:“东西没事,幸亏其他人机警,装着喝酒闹事,方才没出大乱子。”
这位雁飞小姐,不过比他大个一两岁,行事度势却犀利许多。她不是归云,也不是归凤,她真是这个十里洋场里培养出来的千伶百俐的花样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