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田方住口不再说下去。
雁飞别转头,看路旁飞逝的梧桐树。
一眼就看到在路边走的归云。
这丫头竟然没有坐车回家,还走着走着跑到了大路上。
雁飞想多看她几眼,但又怕身边的人起疑。一晃,归云也在自己的身后了。
她只好再正过脸来,看身边这位有着神秘身份的日本男子。
他叫藤田智也,是东京大学汉学专业毕业的学者。她所能知道的只有这些了,干爹给她的也只有这点。余下的资料,就是留给她的任务。
认识他,是在百乐门的舞后大赛上。
这比赛是无聊舞客起哄出的无聊比赛,她也百般无聊地参加着,反正最后的鳌头总也少不了她。
比赛渐渐白热,观赛和比赛的人也渐渐疯狂。
最后比的是恰恰,她已经跳舞跳得迷离颠倒,脚上踩着五寸高的高跟鞋,拼命扭动,偏不巧扭了脚,她的舞伴来不及扶牢她,但另一双手扶牢了她。
她抬起头来看到一双深邃的眼,他眯着眼睛看她,莫名其妙地轻轻叫了一声“欧卡桑”。
是日本人!
她的脸瞬间冻住,她的恨可以埋得很深,也会露得很浅。
她借疯使力,用劲推开他的手,一转身,身后是舞伴——法租界严督办的侄子,她一把扶住他。
后来,她跟着严小开开车兜风,竟在红房子西餐馆、外滩公园撞见他几回。那次陪着严小开去四马路的赌场又碰到了他。
那天,他跟小开玩牌九,下注豪赌。
严小开无疑是输惨了,惨白着一张脸开车回家,竟把她忘在赌场。
藤田智也走过来,对她说:“谢小姐,请允许我送你回去!”
他知道她姓谢,也或许是从百乐门里打听来的。
再后来,干爹那收藏圈子里的人传言,严督办弟弟家里收藏的一幅明代草书帖被那位不成器的小开给赌输了。严小开被家人严管起来,送去国外。
而这日本人,来找她的次数却渐渐多起来。
他是一个沉默的舞客,等她来转台子,就着曲子跳上一两段,再邀她喝两杯酒,通常是红酒,喝好了以后他就告辞,竟然从来没有点她钟要求过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