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串说,她就一串笑,末了逗他,“那可不行,我喜欢穿旗袍、坐小车、搓麻将,怎么办?”
“但是那样不用做噩梦!”
雁飞脸上的笑凝住了。
他竟然知道她做噩梦?千遮万掩,竟让这个大孩子给揭出来。
是的,她时常做噩梦。
梦里她被制住手脚,动弹不得,又痛苦万分。她指望一个人来救她,只是那人没来。于是她身子很痛,心更痛。
千刀万剐,不得解脱。那样死了倒好!
可偏偏还是要活过来,醒过来。
满室的阳光,遮不住心底成片的黑暗。
她梦里到底喊了什么?让这个小男孩这样说出来。
展风恨死自己,懊恼不堪,“我不是存心要这样说。”
雁飞起了身,“我同干爹商量过你的事儿,他会调你到商界联合会的义勇军去受训。你好好学,再别出错了。”
展风想挽留住她,但只能眼睁睁看她消失在自己眼前。
无力感再次涌上心头。
黑夜里,他会听到她叫:“别救我,让我死了吧!”
倒在床上的时候,展风的耳边都响着她那句“别救我,让我死了吧”。
是一心求死的。
但今夜的她睡得沉,房间里毫无动静,也怕是起了防备,连睡梦都防备起来,不让人抓到短处。
雁飞并没有睡,她扭亮了台灯,果断地给归云写了一张字条,写好之后对着字条看半晌。她的字不工整,以前被他取笑过。
她便发狠练习,只是还没练好,他就已经走了。后来,她就没空也没心思再练了,一日日耽搁下来。
字条上写的是:“展风在我处,勿忧!”
写好长叹一声,得了些意外的满足,故一夜都睡得香,次日清晨就遣了娘姨送过去。
因雁飞特别关照要归云亲自收字条,娘姨就很精明地觑了归云往公用水龙头注水的时候塞给她。
归云看了字条,略思忖,回头见到杜氏夫妇,却汇报:“展风现在住在棉纺厂的同事家里,我看——”顿了一下,觑了一眼一言不发的杜班主,庆姑对她点点头,再继续说:“还是找个时间把他接回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