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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血色满城(2)

“咱们两手准备,依袁经理意思,大上海要打仗也进不了租界,到底是洋人的面子。顶多乱几个月,到头来大伙还是要看戏的。老哥哥,你都说日本兵被咱们的人毙了,怕他作甚!这不已经调兵遣将了吗?咱们还照旧唱咱们的戏!”

杜班主也只能但愿如此。

街上已经开始乱了。到处都有三三两两提着行李、携老扶幼、找寻安身之所的人。彷徨又喧嚣,蝉鸣都消寂了,处处是不安。

家门口也在喧闹。

一楼的邻居做了二房东,坐地起价。

“加一担米的租并非是我不厚道,这世道决定这价格。”

房客是个戴眼镜穿长衫的斯文男士,这时也没了斯文,叫:“你凭什么加租?这不是不讲信用吗?”

陈先生撇转头。

“信用?几钱一斤?你不租自然有人租。”

杜班主同他们打个照面,都认识的。一楼的房东姓陈,房客姓何。一个是二房东,一个是老师。

他想劝解劝解,恰好庆姑正从二楼的窗户探出身子,朝他招招手,又摇摇头,要他别多管闲事。他看何老师垂了头,知道终也要妥协,就只好顾自先上楼了。

庆姑正领着归云归凤勾绒线。最近戏班子歇业,没了收益,归云从弄堂口裁缝店里接了些私活回来——给这一段的富户织绒线衫。庆姑很赞同,遂叫了归凤一同动手。

她们都不是没有备着以防万一的心。

庆姑对丈夫说:“楼下小陈头子倒很活络。”

杜班主“哼”一声,“专门乘人之危!”

庆姑却说:“这年头兵荒马乱,谁不多替自己想一些?”她问,“越来越乱了,我们是不是出去避避?”

杜班主一叹:“避到哪里?到处都乱,我们能去哪里?普天之下,也不见个安全的容身之所。”

归云归凤怔住,停了手中的活儿,抬头,都能看出对方眼中凝聚了很久的不安。

这不安,罩在每个人的心头,悬着,不上不下。每个人都是身不由己地在等待,等待所有人都能预料到的最坏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