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怕再让她滔滔不绝地瞎掰下去,语文课就要变成同乐会了,他及时插播:“叶洛希,你还有三分钟。”
“总而言之,我叫叶洛希,叶洛希就是我!老妈都叫我洛洛,大家也可以这样叫我。我今年十岁,天资过人,才高八斗,天妒红颜……唉呀,反正大家都管我叫天才儿童,以后还请大家多多指教。”下台一鞠躬,转头甜笑,“老师,我坐哪里?”
五八、五九、六十!言孟春盯着腕表上的秒针,有点回不过神来。
还真是三分钟,一秒不差。
他怔愣地指了指讲台正前方第一排的座位。
“啊?”衰!居然是热带雨林区,想打个小瞌睡都没门儿,“老师,可不可以不要?”
言孟春坚决摇头,“你的个子是全班最娇小的,只能坐前面。”
“噢。”叶洛希抿抿唇,在全班同学同情的目光下落座。
“好,现在请同学翻开第五十一页,我们请班长帮大家念一段课文……”
讲台下的叶洛希撑着下巴,灵眸百无聊赖地转呀转,耳里听着徐志摩在唬烂康桥如何呜呼哀哉的美,右手心不在焉地在纸上涂鸦……
唉,这一板一眼的导师似乎不怎么好玩,看来,这段日子,她会过得很无趣。
降旗典礼之后,全校师生都走得差不多了,只剩下几个上辅导课的班级。
言孟春带的并非升学班,不需上辅导课程,但是他仍坐在位置上,没有离开。桌上摊着学生入学资料,而他深思的目光,就停在某张字迹娟秀的纸张上。
悲哉秋之为气也,萧瑟兮草木摇落而变衰。賁裪兮若在远行,登山临水兮送将归……
宋玉的《九辩》。
字体轻率随兴,十足漫不经心,密密麻麻地写满了整张纸,由九辩一路写到屈原的国殇,再到汉赋,大学生都未必背得全的长门赋,她默了个十成十。
这就是叶洛希那堂语文课的成果。
他知道,那堂课他根本没教到她什么,在下了课后,他不着痕迹地捡起这张飘落地面的纸张,心里有了个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