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发生了一件事。
放学后,鹏举从食堂拉出了叶荣,
你不是有房间吗,咱们做火锅怎么样,走,我今天从家里带来了一个电磁炉,小火锅。
他信誓旦旦地说,去超市买东西,AA制。
你今晚上不回家了?
嘿嘿,被你发现了,我爸妈公费旅游去了,无聊得很。
那为什么不去你家?
那有什么意思,哈哈,就这么说定了。走!
在新大道的一家南国超市里边,选好火锅底料然后是肉,在然后是肉。推着购物车在货架前,“我去上个厕所”,叶荣说道。
鹏举头也不回地招手道:“AA啊,兄弟快去快回。”
但是打开超市的大门。
飘着雨水成分味道的风从雨开始下起来的时候就从造成不平衡的环境里吹起来。因为不是大雨,所以风没有压抑感。
亮着广告灯光的公交站牌,水滴滴答答和飘进来的雨丝将站台地板铺湿了一遍。
“我记得我是要上厕所,难道我在厕所里睡着了。”他回头一看,是黑乎乎的一栋大楼。他将之称之为梦境的地方。哦,这是一座城市咯。叶荣打量着下着雨的夜里的城市,当然只看见街对面店铺牌子的大灯。过路的汽车。
这座在记忆里有些熟悉的城市。海口。他或许还不确定。街对面的汽车温泉酒店传递过来的灯光以一种温馨的家的目光在雨夜里发散着。
或许要考虑往哪走。当接触得近了,海口的小巷子里湿漉漉的、块状不一的青石板、火山岩墙壁的屋体都在钩织着一副能回到旧日景象中的情形,就是还在等待一盏豆子般大小的昏黄光晕勾引只余下疲惫的身躯。
海口的这些街道,留存在叶荣的记忆里,跟他此刻看过去的这个世界迥然不同,他觉得那些隐伏的黑暗的入口它们连同旅途的短暂停留地的站台,都显得比三维的影像还要平面。
要是穿过街头,还能在美舍河边找到一家家庭旅店订上一间客房——俯瞰黝黑的河面上那一座塔楼倒影并上雨滴的涟漪。
稍微感受到了一点异样。
他冷静了下来。站台上嚼着染红了唾液槟榔的槟榔仔,他黝黑的手里攥着几张红色的票子,是他今天拉黑客的报酬;为酒店的服务员下了班还穿着那身标领、笔直的工作服,这位整洁、顺眼的年轻女孩,挎着包,脸上的妆还没有卸下;两位大叔模样的中年人在车站一头小声地交流,手指头夹着烟。
像这样平常不变的光景是什么时候映进脑海里的?初中那些奔波的日子里,晚上经常来往于这些车站,图书馆、学校,到家。
为什么你会笃定是在梦里?
因为经常做过这样的梦,很真实的梦。
路人都彼此避开目光,很长时间内没有交集,语言这种本能都会暂时性的遗忘掉。
不是会孤独和寂寞吗?这种本能的话…….想要而不断想要的本能,才会催生出这些另类的、令人身心稍微有一点点愉悦的词语来。
所以啊,我不单是回答你的问题,也是在想啊,我们是在思考吧。
沉默
沉默了许久。
这是不是有些喜感?叶荣心底里忍不住冒出来。
不经意间,身边冒出了一个小小的身影,一名小男孩。他背着书包,也许是上夜校回来,碰上了雨和这一站内的路人。
喂!这小子是怎么了?盯着我看。这样让叶荣有些不舒服。来了一辆车,幸运的其他人上了车走了。小男孩还在。叶荣打量他一眼,他就移开了目光,不过回过来,又继续盯着叶荣。
他稍稍有些高兴,因为来了一位妇女,她跟平常在荧屏上出没的,尤其是那些时尚杂志上的女郎,没有什么不同。她穿着更为考究一些,这让她和那些随处可见的丽人又稍微不同。她的神态又更为多情动人。或者说即使是站台的灯光比不上舞会的聚光灯、镁光灯。然而她嘴角含笑的态度,直让我以为是贤良的母亲来接她的孩子。
当然我指的是眼前的小不点。
不过,显然来到叶荣眼前的女人更像是为了等待客车的客人。而且一点也没有引起小男孩的注意。不过叶荣的思路岔到了另一边,他的脸微微发热,在夜色里看不出来。不过被一个陌生人微笑以对确实是一件令人感到愉快的事情,在这点上,叶荣在为先入为主地编排别人的身份感到小小的抱歉。究其原因,就是男性的特征——对女人的好感罢了。
“我并不为你的出现感到突兀。”
“对啊,因为你接受了妾身,你并不会去拒绝呢。”
“哦,是嘛,那是因为在这个环境里吧,如果是在其他地方,我会认为你是女鬼,嗯,或者妖怪。”
“呵呵,你可真逗呢。但妾身不是人哦。”
“嗯嗯,我可以接受,但我不知道是什么缘故,我会见到你。”
“哦,是嘛,这么说很久以前你就注意到妾身了?”
“额,我以为你是我的情人”,我戏谑地说。我叹了口气,这应该是梦吧。
“呵呵,但你要见的不是妾身,让你失望咯。咯咯”她稍微转了语气问道,“你是为了什么来到这里?”
“什么这里?”我迷糊了,如果是这里,我到这里不是当然的吗?我并没有特别到这里的意思。而且…….我为什么失望?叶荣没有说出来。
“所以你并没有自杀的意思咯?”她笑得十分地开心。
“我不认为大晚上谈论这些有好处,而且这确实是……”我突然吐不出词来。因为回过神来的时候,我们已经交谈了一会儿,而且不是不应该这样的吗?陌生人的相遇,除非有什么特别的契机,擦身而过是最普遍寻常的事儿。
我突然想到一点,“你和她是一类的?你们到底是什么?”
“嘿,不错,想到了嘛,这种梦境对你已经习以为常了。如果你愿意听我说的话”她静静地看着我。
“好”,我求之不得地说道。
“确实我们曾经是人,但是现在不是了,而且我们不是幽灵、鬼魂之类的,那种东西虽然见过,所以不是我们这样的。我们只有被接受才能存在。”
我点点头,问道:“这么说她确实是死了?在和那种怪物战斗中?”
“你搞错了,她之前只是个普通人。普通的女子高中生,普通地想着学习,普通地练着字,有一个很普通的家庭,后来……妾身不能透露太多,不过妾身是想让你看看,你和她的关系远没有这样哦,好好看看。你的记忆是混乱的,所以你生活在了过去,那妾身就让你看看你的过去,想想你的现在吧,时间不多了,没有谁能容得下你这样的存在”
“所以,那就拜托你在睡得深一点”,她笑得有些花枝乱颤。然后……就没有然后了,我这样想。因为她诡异地离开了我的视线,当然我看不见她,她也许是我想法中的那一种:就是消失了。
小男孩变得格外地安分,也许在急切地祈祷车子快来,那样急切想法的心情可以让他忽略现处的环境。
我居然看见从天外飘来的一滴雨珠恰好落在小男孩的脖子上,那是一滴雨,我仿佛在观看电视节目跟随着镜头在拉近,然后镜头一换,就消失了。
哦,是眼前这个世界消失了。
“你要给我看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