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实黑兄弟和白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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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年夜

青峰镇的雪还没有停下来,年节便在人们的期待中来到了。

看到孩子们兴奋的模样,他们的父母长辈就会戏谑地对他们说,你们过年是过玩,我们过年是过钱!孩子大多是不管这些的,他们虽然疑惑,但是很快,他们就忘掉了,管他过年过钱,反正过年可以穿新衣裳,还能放鞭炮,更能吃到不常有的饺子、烧鸡,重要的是,还能喝烧酒,游灯笼,装鬼怪,走亲戚,或者收压岁钱,这可是要成为私有资产的。

除夕之夜,万家灯火不灭,这是青峰镇的习俗,不管是年事已高的嫠妪翁叟,还是正在哺乳的襁褓婴孩,在这个夜晚,他们注定难眠。篝火要烧的越旺越好,炮竹要炸的越响越妙,火焰驱逐了寒冷,爆竹压制了寂静。

青峰镇到处都是火光,在东村和南村交界的玉丹河滩上,两拨人隔着玉丹河烧起熊熊大火。

玉丹河水只剩下薄薄的一层,清凌凌的河水在火光的照射下泛起点点星光,片片粼波。铁木在南村队伍里,薇儿和他和一起。两村的年轻一代全部聚集在河水两岸,争吵怒骂声不绝入耳,原来他们是在大打口水仗。

生活在青峰镇的他们,日子就显得单调了,每年春播夏种,秋获冬藏,繁忙的季节过去了,如今大雪封锁了土地,也封锁了山林,这正是他们休息的好时间。所以今晚来到这里的人们,不管是平时温文尔雅的男子,还是矜持淑德的女郎,都丢掉那份虚无缥缈的情调,就像是重新唤醒内心的野性。

铁木拉着薇儿,从那些疯狂的汉子中钻出来,他虽然也是在青峰镇土生土长,但是他仍然不习惯做那些事。

玉丹河的东岸,杨二首先向南村发起挑战,这个闻名青峰镇的酒神,现在终于可以放开肚皮喝酒了,在家里,他可是没有这么好的机会。南村可没有能够匹敌酒神的人物,虽然酒是镇里供应的,但是要能喝才行啊!杨二身高体壮,他端坐在河岸的长条凳上,自顾自地浅斟慢酌,时不时地用那双大牛眼扫着南村的人群。

南村的年轻人们坐不住了,这人家都挑战上门了,咱怎能不急,但是着急归着急,确实没有谁能保证在醉倒之前喝翻杨二。

铁木此时和薇儿正坐在篝火堆旁边,同龄的孩子此时都聚集到河沿上呐喊,唯有他们旁若无人地谈天说地。

闭塞贫穷的青峰镇并不能为所有的孩子提供优越的求学环境,况且这些粗犷的农村汉子天生对学习免疫,让他们学习,还不如让他们务农更实在。

晚夜时分,青峰镇的畸角旮旯总能看到手中提着各种精巧灯笼的孩子,他们的母亲会在上面绣上祝福,或是贴着祥瑞。铁木在薇儿的苦劝一下,也戴上一个虎头面具,而薇儿自己则戴着的面具却是一个善良的精灵。

他们顶着面具,行走在夜晚的大街小巷,老人都说喝酒可以祛除忧郁和彀病,灯火可以驱逐恶禽猛兽,鬼怪面具能够去邪惩魔。铁木没有拒绝这些习俗,他也不矫作,毕竟小时候这些趣事曾经带给他数不尽的欢乐,年龄的增长并没有洗掉他本身的天性。

黑暗的树阴,漆黑的墙角,甚至草垛,木架,鸡屋和猪栏都成为面具小孩的藏匿之所,他们会悄悄地摸索着来到你的身后轻拍你的肩头,或者暗中捏着颈脖学鬼叫。

铁木对这些恶作剧并不反感,而且他的虎头面具也有震摄作用,倒是少了各种叨扰。

年夜的青峰镇醉了,玉丹河醉了,女子嫣红的脸上也挂着淡淡的酒气,小孩子也被允许沾染酒精的洗礼。

铁木远远地躲开那些狂欢的场地,安静的环境更加速他思维的运转和思考的准确性,他想起了思雨,也想起了面目清朗的赵晓枫,还有憨厚的任鹏,远在新朋的刘小羽。

薇儿还不知道自己和思雨的关系,这让铁木心里对她的愧疚感前所未有的高涨,他转头看着高兴地左顾右盼的薇儿,眼睛里充满了怜惜。

铁木啊!铁木,你该怎么处理这些事情,她们可都是你的至爱,铁木心里想着,眼睛也紧紧地看着戴着精灵面具的薇儿。其实薇儿虽然装着淡定地左右顾盼,然而,她的心思全在铁木身上,铁木的注视让她心跳加快,脸色绯红,只是铁木无法知晓而已。

翌日清晨,玉丹河流失了所有的喧哗嘻闹,两岸的篝火也已经燃烬成灰。

然而青峰镇并没有沉寂,烟花璀璨的光华,夹着鞭炮撕裂空气的啸声,惊醒了刚刚睡下的孩童,他们争先恐后地从房间里冲出来,拣拾着地面上因为断捻而没有爆炸的鞭炮,如果运气好,也许就能拣到家长事先放在某些角落的钱或者小玩具。

远在西山市的思雨此时正在和雨桐两个人帮助妈妈在厨房里包饺子,她的爸爸在客厅里。思雨眼睛看着手中的饺子,但是心却早就飞到了青峰镇,她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到铁木了,虽然昨晚收到了他的问候,然而这些并不能阻挡她的思念。

谢母似乎看出了思雨的心事,她用手肘示意雨桐,仿佛在问,这思雨怎么啦,该不会是恋爱了吧!雨桐回避着谢母的目光,惟惟喏喏地难开其口,然而这并没有减轻谢母的疑虑,反而使她心里更加怀疑思雨这种反常举动。

在谢母疑心重重之下,雨桐也不敢胡乱说话,她只得用眼神频频向思雨示意,却不曾想,思雨对于她的滑稽姿态视若罔闻。

倒是谢母才不管那些,她直接促到思雨身边,有些关心地说:“思雨啊!你最近状态怎么很不好,从你回来到现在,我经常发现你好像魂不守舍,有事要告诉我,别放在心里”

思雨猛然从思考中惊醒,她茫然地看向谢母,又看向雨桐,最后不知所措地点点头。

谢母又追问道:“告诉妈妈,是不是身体不适,还是生活中遇到什么困难,亦或者…交了男朋友?”

面对谢母连珠炮般的询问,思雨的脸唰的就嫣红如霞,她蚊嘤着道:“我…我…,其实也没什么啦!就是遇到了一些可爱的女生,还有…一个可爱的…男生”

“男生,思雨,你该不会是喜欢上他了吧?”思雨理屈词穷了,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难道说自己不喜欢他,可自己明明就喜欢他啊!那如果说喜欢,将会怎样啊!思雨心中反复权衡着,但是她就是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眼巴巴地看向雨桐。

雨桐在思雨的目光转移到自己身上时就顿感不妙,刚想逃离,却又被谢母转移的目光锁死。雨桐心里大呼悲催,然而面对谢母,她可翻不起任何浪花。

谢母的目光盯的雨桐心里发慌,在那种情况下,她终于弃械投诚,将思雨和铁木的故事原原本本地讲给了谢母。

谢母听完雨桐的话,再看看面色通红的思雨,心里确信思雨肯定和那个男孩子谈恋爱了。虽然心里波澜滔天,但是谢母还是能够保持理智和镇定,她深吸一口气,看着思雨,慈母的柔情流露:“思雨,告诉妈妈,那个男孩家在哪里,父母是干什么的,他对你怎么样?”

思雨千祷万祷,然而她最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要自己怎么说,铁木只是一个农村的穷学生,父母是断然不会同意的啊!思雨面色灰白,她心里很痛,为什么父母都是这样势利。谢母也看出来了,她也没有再追问下去,只是心事重重地去了客厅。

雨桐见谢母出去,赶紧上前扶住摇摇欲倒的思雨,眼睛潮湿一片。

客厅里,谢广东听了谢母的叙说,顿时脸色阴沉,他双手重叠枕于脑后,淡淡地说:“绝对不能,难道我们谢家要落下一个背信弃义,任人唾骂的名声吗?”谢母听到谢广东的话,心头一颤,她又怎么愿意去逼迫女儿,只是这件事她也作不了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