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一下,等醒来时,他们也许就发现咱们了。”太后体力不支,很快地便昏睡过去。
十二少则勉力强打起精神,担任守卫太后的工作。但这道剑伤委实过重,不慎坠崖时又几乎耗掉了她所有的真气,挣扎撑到月儿冉冉上腾,约莫子牌时分,竟也随太后倒卧杂草堆上。
长夜漫漫,荒山野地,寒气又重,到了快天亮时,不幸地下了一场雨,令她两人益发的狼狈孱弱不堪。
“晴儿他们怎么还没找来呢?”自昏睡中颓然苏醒的太后,摇晃了下身旁的十二少,怎么没反应呢?“小妹,小妹!”不对劲!她心慌地将十二少上半身扶起,抱在怀里,“小妹,你醒醒,醒醒呀小妹,不要吓我,求求你。”
过了约莫一炷香的工夫,十二少才幽幽地睁开半合着的双眼,雨水铺满她一头一脸。
“小妹,你怎样了?”太后见她气若游丝的模样,吓得声音都变得哽咽了。
十二少艰辛地张开嘴,翕动下唇瓣,努力许久,方道:“他……没有来……”
“谁?你指的是谁?”太后痛心地低泣。
“唐……冀……”如花瓣散落,她曾经滟潋的秋瞳,如今干涩得快睁不开来。
“那个江洋大盗?”太后以为是她听错了。
十二少点头,唇畔露出一抹不可思议的美丽笑靥:“就是他,每当我发生……危险时,他总会及时出现搭救我……他,是个好……人。”
“怎么可能?他偷窃盗抢,声名狼藉,恶行重大,这种人能好到哪里去?”别说太后不信,换了任何人都不会相信的。
“不,您误会他了……他是……劫富……济贫,老百姓……们,都好……爱戴、敬仰他。”几句话下来,十二少已喘得上气不接下气,咳得面部潮红。
“你这番说词实在令人难以信服。好吧,就算他真是个义贼,也不见得会来救咱们呀。”
“会的,他一定会来,我相信他。”这一个多月朝夕相处,她和唐冀已培养出某种心灵相契的感应,相信在她最无助最痛苦的时刻,他将会带来光明的喜悦,解救她于危难之中。
“但愿你的直觉是对的。”太后对唐冀并不抱丁点希望,她宁可把一切寄托在晴儿和其他护驾的侍卫身上。
如此又过了两天,晴儿和大内的侍卫们仍然没有找来,太后靠附近的浆果果腹尚能勉强维持,十二少因伤势过重,已快不行了。
“那个叫唐冀的家伙,到底什么时候来呢?”盼不到援军,太后不得不把期望转移到他身上。
“他会来的,他一定……会……”
“凭什么他要来?他跟咱们非亲非故。”这话竟有些许的负气和无限的沮丧。看来连太后都已意识到死神的逼近。
“不再是了,臣女……已是……他的……人。”
“什么?你……你怎么可以这么糊涂,须知你和西门钺已有婚配,这不犯了欺君之罪?”
十二少凄凉地嫣然笑道:“能与他生……得相……亲,我……死而无……憾了。”
“傻孩子,不过一个宵小之辈嘛,有什么值得你以身相许?你……”哎,现在说什么都显多余,也许她两人就将命丧这荒谷里,任由狼狗野兽啃食亦未可知,何必去在乎那世俗的名利权贵呢?
太后万念俱灰地喟然长叹,但觉举目苍茫,天地昏黑,人从没如此荏弱绝望过。
“太后,我想……我就要……走了,我……最后……能不能求您答应我……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