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婶,别净杵在那儿,我老婆伤得很重,你好歹帮点忙,算是报答我的大恩大德行不行?”运了几次功,他已汗流浃背,脸色愈来愈难看。
“哦。”太后不敢耽搁,速速倒来一碗热茶,递予唐冀,“小妹她……不要紧吧?”怎么那么久都没动静?
“小妹?”唐冀惊疑地瞟向她,“你是我老婆什么人?”
“呃……朋友。”暂时还是不要告诉他真相好了,以免万一他恼羞成怒歹念骤起,毕竟“官贼”不两立,她这趟华中之行,主要的目的还是缉拿他归案哩。
唐冀打鼻孔里冷哼一声:“是你带她到后山游玩,以致失足坠崖的?”料理好伤口,他轻巧地掀起被褥为十二少盖上后,方得以大大地喘一口气。
“这……也可以算是,不过……”听口气,他似乎连土匪打劫的事都不知情,晴儿他们呢?难道他真是和小妹心有灵犀,是天意要他赶去的?
“从今天起,我老婆跟你断绝往来了,你走吧。”他才几天不在,柔儿就交上这种损友,不要也罢。
赶我走?“开玩笑,我大老远从京城到这儿来看她,结果不幸遇上土匪被洗劫一空,还——”
“你怎么知道她在这里?”唐冀浮躁地抢去她的话头。
“我……我当然不知道,我们是在小山丘上巧遇的。”
“就你一个人?”唐冀见她衣饰华丽,气宇雍容,和本地的村妇大不相同,心中不禁疑窦丛生。
“当然不止,”太后毕竟是太后,面对唐冀的咄咄追问,仍神色从容,举止如仪,“我随身的丫环和家丁,全都不知被那些泯灭人性的小贼捉到哪里去了。”
“唔。”唐冀将信将疑地盯着她,觉得她的样子确实不像是在说谎,“那么请问你和我的柔儿是什么关系?”
太后注意到,他每提到江十二时语调总是格外轻柔,犹似涵容了无限浓浓的情愫。
“朋友,我刚刚说过了,我和小妹是多年的莫逆之交,情同母女。她离京多日,音讯全无,我很不放心,所以特地前来探查。”
“噢?”唐冀心底恍似仍有疑虑,但并没再多问,“饶是如此,请恕我出言无状。”他立刻唤来守候在楼下的仆妇,帮太后备好热水沐浴,并整治出一桌丰盛的酒菜。
“折腾了几天几夜,你一定累惨了。”唐冀带她到隔壁一间素净寝房,“地方简陋,希望你不嫌弃。”
他的态度瞬间作了截然不同的改变,相当令太后匪夷所思。这份情必是因着十二少而来。
她悄悄观察他每一个专注的眼神,每一个细腻的举动,和对十二少体贴入微的照顾,怎么都无法劝服自己相信,他就是许多官员口中,那个杀人不眨眼,两手沾满血腥,罪无可恕的大盗。
“已经非常好了,谢谢你。”她由衷地感激。
月夜下的树影,连枝带叶,远看像伸着千只百爪的黑白无常,邪恶而阴森地伫立在长廊下窥视房里的动静。
她不会死的,她只是病着,需要长时间的疗养罢了。唐冀如此安慰自己。但五天了,她仍没有醒来的迹象,来诊治过的大夫除了摇头叹息,全要他尽早做好准备。
悲伤得太尽,他反而没有泪,只是心逐渐冷去。望着夜空中的明镜,沉痛而黯然。太长久的隐忍容易让人失去自我控制的能力。
“你去休息一下,闭起眼睛躺一下也好。”五天来,不眠不休地硬挺,太后看了都于心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