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过成这样,也该请个大夫来看看。”倪荆倒是没有一丝尴尬之色,上前掀被角。
“啊——”雪君在被中尖叫,“你想干吗?”
“你捂得这么严,想把自己憋死吗?”
“你出去,不要你管。”
倪荆摇头,这女人怎么这么别扭?他们孩子都生了,这个又有什么可害羞的?“小荷,去把秋大夫找来。”
“不用。”雪君伸出一只手拼命摇,“不用找大夫,过几天就没事了。”
“不行,怎能讳疾忌医?小荷,快去。”
“不准去!”雪君裹着被子坐起身,拿眼瞪他,“你要敢叫个男人来给我检查,我就死给你看。”
见她眼中喷火,十分认真的样子,倪荆只好点头道:“好,不去,去给你熬点补血的东西喝,总行了吧?”
“好吧。”她勉强点头,用肩膀推他,“你也走,这几天都不要烦我。”
“呵——”他微笑,拢了拢她汗湿的头发,“我们是夫妻,你避我干什么?”
“谁跟你是……”她把后两个字吞回去,“反正我不舒服,不想对着你,也没力气跟你玩你问我答的游戏。”
“我不问……”
“不问什么?问什么?”她抢白,“走啦走啦,你们大男人不是很忌讳这种脏东西吗?当心沾了血光一辈子倒霉。快走快走!小荷,送客。”
倪荆无奈,只好起身,“好吧,你们俩好好照顾少夫人,若有什么不妥,马上通知我。”
“是。”小荷应着。
“喂!”雪君叫住他,“警告你哦,不准出去乱说。”
倪荆笑着摇头。
见他走远,雪君瘫倒在床上,高喊:“伟大的卫生棉啊。”
小荷见怪不怪,出去熬汤了。
洗了个热水澡,一扫接连几天的晦气,雪君觉得浑身清爽,一个人信步走到主屋,听到屋内传来孩子“咿咿呀呀”的声音。隔窗望去,看到老夫人正低头逗弄智儿,孩子小小的手抓着老夫人的手指,往口中塞,老夫人低声诱哄:“智儿乖,奶奶的手不能吃。来,我的宝贝金孙,叫奶奶,奶奶,叫奶奶。”
孩子够不到手指,“啊啊”抗议。
老夫人惊叫:“你们看,他真的叫了,我的智儿在叫奶奶了。”
奶妈和丫头在身边但笑不语。
雪君手指扒着窗棂,嘴角不由自主地上翘,心中暗想:倘若孩子会说话了,叫她一声妈妈,是什么感觉?妈妈?不!她惊得后退一步,她在想什么?那时候她应该已经离开了。这不是她的孩子,不是她的世界,她不属于这里。但心底深处为何丝丝抽动?不,不该这样!她要回去,一定要回去。
她踉跄地跑走,脑袋里一片混乱。天气渐凉,雨水越来越少,雷电不可能有了,龙半仙也一直没消息。她给龙半仙留了话,请他云游回来务必到倪府一趟。可谁知道那老家伙什么时候回来?希望若是遥遥无期,就变成了失望,失望若是久了,就容易消磨意志。对,一定是被等待消磨得太久,才会胡思乱想、才会偶尔有种错觉,觉得开始眷恋起这个地方、眷恋起这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