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在天一路寻着,找到了郊外的城隍庙,往里面一看黑漆漆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楚,从怀里掏出来个火折子,点亮了,慢慢地摸了进去,忽然听得里面有人轻咳一声:“灭火!”
就觉得身后轻风袭来,云在天下意识地一闪身,用手指一带,就将那人牢牢抓在了手里。那人也不急,火光掩映之下,却见她笑颜如玉:“你想害死我么?快把火折子灭了。”
云在天手指一松,眼前顿时一片漆黑,对面的人就近在咫尺,连呼吸都清晰可闻。云在天莫名奇妙地紧张起来,手指里一片濡湿,他暗暗骂自己没出息,和田恬耳鬓斯磨也不是一两天了,怎么现在就这么沉不住气。
田恬轻笑:“傻瓜,你还真的来了。”
云在天微显怨怼:“我怎么可能不来?”
田恬笑得戏谑:“是呵,你命还在我手里呢。”
云在天静了一会儿才说:“是醒酒丸吧。”
田恬一怔,旋即笑了:“这次怎么这么明白?”
“你根本就不是能害人性命的那种人,何况是我?”
田恬似是被噎了一下:“是你?你又怎么样,我怎么就不能害你,我恨不能害死你呢。”
云在天心头一荡,忍不住紧紧抱住了她:“我以后再让人伤心,你就是害死了我我也不冤。”
田恬笑着捶他:“快放手,喘不过气来了。”
云在天却不肯,黑暗中她的气息越来越鲜明,他只觉得自己心跳得厉害:“田恬——”
“什么?”
“我能不能——”
“笨蛋!”
明明什么都看不见,他却那么清晰地就能找到她——温热而柔软的唇,甜美得像是一场梦境。像是从上辈子就留下来的记忆,辗转到了今世,忽然之间,什么都明白了。揭开了谜底,原来那么久那么久,他在寻找的就是这个人,迷失过踌躇过,却不知冥冥中早有注定。
田恬伏在他怀里吃吃轻笑:“世上的人都要像你这么好欺负该有多好。”
云在天无奈:“总有你踢到铁板的时候。”
田恬抬眼望着他:“我怕什么,有你在,我怕什么?”
云在天忍不住翻给他个大大的白眼:“你是不害死我就肯甘心了。”
田恬在暗中悄无声息地笑了:“你会为我死吗?”
会吗?
你会吗?
云在天微启了纯齿,有些艰涩地开口:“我——会。”
田恬轻声说:“你说过的话,你可要记得,否则,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云在天一震:“田恬,我不知道,你到底在想些什么。”
“你自己看哪——”田恬黝黑的眼瞳与夜色融为了一体,“你看到了什么?”
那瞬间就能将人淹没的无底限的黑,深不可测的过去与未来,蛰伏在平静的外表下,激烈而刚硬的灵魂。
云在天不禁紧紧拥住了她:“田恬,田恬……”
田恬没有说话,四周就静了下来,有一种很微妙的气氛,像水一样,平和而自然。
云在天想就是这样了,就是这个人,像是许久许久以前丢失的自己的一部分。她的痛他能感觉得到,在内心深处,不可告人的隐秘。他不用问,在眸光相触的一瞬间,灵犀相通。
黑暗中的风声,有如海啸,夹杂了细微的夜出的生物的挣扎。云在天忽然抱紧了田恬纵身一闪,轻如鸿雁般地躲到了城隍像后。
田恬正想开口,云在天却把手指压在了她唇上:“追来了。”
田恬听不到任何声音,也看不见,只感觉到一种奇异的压迫。那个男人带给人的,永远是这样一种居高临下的压迫感,即使相隔甚远,她也能感觉到他的存在。
许久,云在天拿开了她唇边的手指,温热的触感仍停留在指尖上,他几乎是下意识的,把手指攥进了掌心里:“你又怎么惹到了他了?”
田恬微微地笑了:“你猜。”
云在天有些泄气:“不用猜了。”
“是嘛,天底下像你一样的人,多得很呐。”
“有谁能像我一样人财两空。”
“那是你的福气,把人赔给了我,财不还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