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一路逃亡,到了荒郊野外的一间小店里,有银子却也买不到像样的东西,只有条鱼,因为是新打上来的,勉强还能入眼。田恬却又嫌刺多刺硬不肯吃。云在天怕她在路上撑不住,哄着她好歹吃了点儿,给她把刺细细挑净了,放到她碗里。
田恬只眼望了他笑,云在天看她一眼:“不吃饭,你傻笑什么?”
田恬笑着拧他的嘴:“讨打,不知道是哪个傻。”
云在天忙告饶:“好好好,是我傻行了吧。”
田恬笑起来:“你呀,长了一副活该被人骗的模样。”
云在天没好气:“是,全是我的不是。”
“你不知道。”田恬拂开他额前的一缕碎发,悠悠浅笑:“那天我坐在酒楼上,看见你一步一步地走上来,那时我就在想,这个人一定好骗得很……”
云在天夹了鱼肉堵上她的嘴:“偏我就这么笨,还要处处替你担心。”
田恬慢条斯理地嚼咽下去:“那时候,你看着冷凉儿的目光,可真是讨厌哪,我明知道你是个好人,可还是讨厌你——”
云在天汗,田恬却微笑:“我知道,男人嘛,哪个不喜欢漂亮的女孩子呢。”
云在天越发冷汗淋漓,田恬轻叹:“所以我给了你机会,让你和她单独相处,是你自己把握不住,日后想起来后悔,可不要怨我哦。”
云在天忍不住拿筷子狠敲了她一下:“却不知道是谁讨打。”
田恬叫了一声痛,捂着额头瞪他。
云在天轻叹:“你明知道我的心,还要来说这种话?”
田恬静默了一会儿,神色渐渐柔软下来:“我只是怕——怕你——你知道,我们本就不是一条道上的人,我做事的手段,自小也就惯了的,就这么个脾气,改不过来……可你不一样,你是天之骄子,心里总要计较个是非曲直——”
云在天柔声打断了她:“我不是跟你说过,人不亏于大节,总不愧为正人君子,虽说是改不过来,可还是改了的好,你只图你自己一时痛快,可有替别人想过么?我不是想教训你,但有许多事,我容得,天容不得,哪天你得了报应,心疼得还不是我?”
田恬一脚踹他个踉跄:“死云在天,你才要得报应,你们这些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儿,哪里懂得人活着的辛苦,就是活该要人来教训!”
云在天苦笑:“我还真没听过,有把自己也赔进来的教训。”
田恬涨红了脸:“死人,你一到冷凉儿面前就拙口笨舌,却来我这儿耍嘴皮子,我看你是找死了——”
云在天不想死,所以,他乖乖地闭上了嘴,一个字也不敢说了。
两个人买了一匹马,赶了几天的路。田恬不知道云在天打的什么主意,眼看路越走越是荒凉,忍不住问:“你是不是缺钱缺得厉害?”
云在天一怔,不明白她这话从何而起。
田恬略显促狭地微笑:“我看这光景,倒像是要找个地方把我卖掉的样子。”
云在天气极而笑:“不是我说,田恬,就算卖你,你也是值不了几个钱的。”
田恬笑起来:“是啊,云大盟主,我只是提醒你,若没有了盘缠,千万不要打我的主意,你自己的身价就高得很呢。”
云在天为之气结:“我只想带你到我师傅哪儿躲几天,贺兰山找不到人,总不可能一直追着我们,时间一久,也就不了了之了。”
田恬一笑:“你知道不知道贺兰山的绰号叫什么?”
云在天倒真没想过这人的身份,但如此高手,江湖中也不过寥寥数人,想来也不会是什么无名之辈:“叫什么?”
“死苍蝇。“
云在天绝倒:“好好一个人,怎么得了这么个怪名?”
“意思就是说呢,他这个人,如果有人得罪了他,他就会像苍蝇见血一样死死盯着你。”
云在天摸了摸她的额头,田恬一掌打飞了他:“干什么?”
“你没发烧吧你?”云在天忍不住抱怨,“明知道你还去招惹他。”
田恬回过头,似笑非笑地瞅着他:“你怕了?”
云在天轻叹:“我试过他的身手,硬拼的话,我们也只是在仲伯之间,但有什么大不了的事,何苦弄得这么难看,躲开他也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