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真的对不起……”轻轻贴上了他的唇,感受最后的柔情余温,两行清泪,幽幽坠跌。
不知看了他多久,她咬牙把脸别开,取出文房四宝,挥墨而书——
愧君千般情,还君泪两行,
此心长依依,愿再续来生。
寥寥数行字,却代表了她一生的凄悔。
如果真有来生,能让她再遇他一回,那么,换她来天涯海角地追寻他,还尽今生愧负他的一腔情爱。
挥去泪,她一步又一步,没敢再回头,深知只要一回了头,便会眷恋得再也割舍不下。
她将人生的光热,全留在他这儿,走出这道房门,便如这深沉的夜——只剩黑暗。
幽冥宫
“你来了。”聂子冥正候着她。
她静默着,脸上没有任何情绪,连点头都没有。
“看看你的房间,依然和你离去前一样,没变过。我知道你总有一天会再回来。”聂子冥推开房门,看向身后的她。
她默默走了进去。
景物是依旧,可那又如何呢?人事早已全非。
凤千袭赋与了她重生的生命力,他代表的,是她的血与肉,如今抽离,她也只是一具空壳。
生与死,没有意义,身在何方,也没有意义。
所以,她不哭、不怒、不恨,也不痛。
感觉是什么,她从来就不知道,如今,也只是过回原来的自己罢了——不,或许不能这么说,以前她还拥有心,只是冰封着,而今,她连心都没有了,遗落在远方,另一个人的身上……
“我的翩翩哪……”聂子冥用力地拥抱她,她没挣开,只是神情麻木地任他拥着。
他吻她,她依然不动;他疯狂地扯开她的衣物,需索着柔腻香躯,她只是神情空茫地望着某个定点,连眨一下都没有。
聂子冥不死心,将她抱上床,竭尽所能,激烈地与她纠缠。
他极力想取悦她,只是,她已不复知觉,盯着床顶的眼神,一片空白。
“说!你现在心里想着的是谁?”他愤怒地捏紧她下颚,逼迫她看向他。
他要她眼中看着他,也只容得下他。
可,她没有,她该死的就是没有!
以往,她还会用尽全力的抗拒他,那表示她还有情绪、有思想。可现在,她却像个活死人,什么都不在乎了,就算他现在真的占有她,她也不会有感觉。
他一点都不稀罕一具活尸体!
“告诉我,你要什么,我拼了一切代价,都会要来给你!”他这一生,就为她一个女人痴狂,她怎能不懂?
轻眨了下眼,她开口了:“梳……”
“什么?”
“我的象牙梳……”
聂子冥随着她的目光看去,地面上静静躺着一只润白通澈的发饰,那是方才狂乱纠缠中遗落的。
他翻身下床,为她捡来。
将失而复得的象牙梳握在掌中,她安心地闭上了眼。
她什么都不要,只要她的象牙梳。
“凤千袭送的?”
她恍若未闻,全心全意地护住掌中之物。
“你真是该死!”他咬牙道,愤恨地甩袖而去。
良久、良久,她始终一动也不动,静静握着那只象牙梳。
“此物……绝不扔弃……我记住了……”
她,真的成了活死人。
不哭、不笑、无悲、无喜。
大多时候,她只是静静地、一动也不动地看着远方,空洞的神魂,不知遗落在何方……
她可以就这样坐一整天,不说一句话。要她吃,她便吃;要她睡,她便睡;没人唤她,她会一直坐下去,就像个名副其实的木偶,没有思考能力,扯一下,动一下。
“翩翩,过来用餐了。”见她没反应,聂子冥亲自上前扶她,“新换的厨子,看看合不合你胃口,不合再换。”她充耳不闻,被动地接收命令,端起碗,一口一口地将饭吞进去。
“别光吃饭呀!”他殷勤地为她挟菜,她看也不看的往嘴里塞。
其实,如果他能看清事实,就会知晓,一个早已没了感觉的人,根本无所谓合不合胃口,她压根儿不清楚自己吃了些什么,就算他现在告诉她,她吞下的是人肉,她也不会有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