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生微微皱眉,有点惊异的死死盯住对面男人的眼睛。这个连样子都快要记不起来的人居然是他的爸爸,这个从来没给他过过一次生日,从来没夸过他一次的男人,这个害的他和妹妹不得不到处搬家躲避仇人,连他妈妈过世都没有回来过的男人,现在,却跑来救他?
凌澈扯动嘴角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不觉的有一点儿感动,只是忽然觉得很可笑,别人的爸爸意味着关怀,厚实的肩膀和依靠,而这个男人给他和凌夏的,却是无止境的苦难,鲜血和死亡……
“来给我送生日礼物吗?”他轻笑,“真隆重。”
南宫绝微微愣了一瞬,移开了目光,皱了皱眉。
“真没用!”
“是,我没用,可你有用么?你有用就是害死了妈妈?害的我们天天被追杀,你有用只是害死了身边的人而已!”
积压在心底的恨意一瞬间爆发,凌澈豹子一般的怒吼。其实他一直是抱着一点点期待的,期待看到他心疼或者关心的眼神,今天是他的十四岁生日,不管怎样,他也还只是个孩子。可是他看过来的眼神却在一瞬间浇灭了他的所有希望,凌澈死死忍住了眼泪,看着对面男人的眼睛,咬着牙,恶狠狠的,一字一句的说。
“你,凭什么身份说我没用?”
南宫绝没有说话,沉默了一会儿看向依旧死死用沙漠之鹰抵着凌澈的法琳娜,她娇媚的容颜在刚才的玻璃雨中全毁了,尖锐的玻璃划破了她的皮肤,毁掉了她那张足以照亮大多数男人眼睛的脸,鲜血顺着伤口滑下,透着一种决绝而妖异的美。
“把枪放下!”法琳娜张狂的笑。她等这一天等了很久了,几年前这个本来是MED最出名武侦的男人参与调查的一起案件出了意外,南宫绝出院后猛然间转性,叛变了MED,杀掉了她的父亲成为幽冥新的王牌杀手,也毁掉了她在幽冥的全部地位,把她从高高在上的公主变成了一文不值的女仆。
“想知道失去最亲的人是什么感觉吗?”法琳娜轻轻舔去唇角的鲜血,食指缓缓扣上扳机。一片死寂中,南宫绝缓缓闭上眼。
“我当然有资格骂你!”他忽然间重新睁开眼,露出一丝真正的微笑,“凭我是你的……父亲!”
法琳娜的动作猛地僵住了,南宫绝眼底一抹瑰丽的紫色如同万花筒般变化,仿佛紫色的繁花在他的眼睛深处盛开,她不由自主的看向他的眼睛,华丽的紫色中,他英俊的面容扭曲,像是起了一层大雾,一时间她眼前浮现出种种幻觉,他父亲的笑脸,她像个小公主一样对着别人发号施令,血色的鲜花开放,浓郁的腥气中充斥着淡淡花朵的甜香……
法琳娜愣愣的看着他的眼睛,像是失去了灵魂的布偶,空洞的眼睛中落下泪来。
“晚安!”南宫绝轻声说,随即扣动扳机,一颗子弹穿过了她的胸口,鲜血爆出,子弹上巨大的动能带着她踉跄后退两步,仰面倒下。
南宫绝瞳孔中耀眼的紫色光辉熄灭,他狠狠的抽了一口凉气,身子一晃,差点跪倒在地上。
男生呆呆的看着面前脸色苍白的男人,回想起刚才那片紫色,像是幻境一样控制了人的身心,刚才的一瞬,他看到了很久以前,大片的玫瑰花和明媚的阳光,笑容灿烂的女人抱着襁褓中的孩子和身边的男人相视而笑,温暖而幸福。
南宫绝缓缓走过来,在男生面前蹲下,伸手抚上他冰凉的脸,不动声色地擦掉了上面的泪痕,露出一丝苦笑。
“……我一直希望你不我的儿子,这样你就不用走我的路,”他忽然像个真正的父亲那样,看着凌澈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但,你是,所以你也继承了那种能力,那种控制人心的能力!”
“……控制人心?”凌澈猛然间想起刚才的幻境,艰难的开口,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
“对!当你集中精神的时候就能做到,但是每次使用会消耗大量的体力,”他绕到凌澈身后,捏住那根拇指粗细的铁链,把枪口对准链子,火花四溅中,铁链四散断开。
“所以,记住,等你十七岁的时候,去MED上学,生活就像一个战场,没见过血的人是站不直的,只有强者才有资格活下来……”他猛然间停下了,凌澈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浑身浴血的法琳娜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大量的失血让她的脸色惨白的惊人,手里依旧死死握着那把沙漠之鹰,枪口直指着自己的心脏。
“去死吧!”她发狂一般大笑,扣动了扳机。
那种绝望的笑像是地狱中升起的声音,让人不由的战栗。
凌澈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却没有感到预想中的疼痛,一点潮湿的东西落在他脸上,很温热,他愣了一瞬缓缓睁开眼。
南宫绝在他面前一点点跪了下去,那颗子弹毁掉了他的心脏,艳红色的鲜血喷涌而出,温暖的液体浸湿了他的裤脚,缠绕着血腥味的气味和着温暖蔓延上来,而他却浑身冰凉,连移动手指的力气都被冻住。
凌澈呆呆的看着他对自己露出一个染血的微笑。那么温暖,那么柔和,是他从来没享受过却时时渴望的,一个父亲对儿子的微笑。
“对不起……儿子,生日快乐!”
南宫绝伸出手按住凌澈的肩膀,用力压了压,然后缓缓倒下,倒在了凌澈身上,身体凉了下去。
那个他恨了十四年,却在最后一刻变成一个父亲的男人……死了。
“没见过血的人,站不直啊……”凌澈深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记住这种浓郁的血腥气,他觉得自己应该找个地方好好哭一场,可是却一滴眼泪都流不下来,只是觉得有什么东西从心里淌走了,空的很难受,他缓缓站起来,把男人冷下去的尸体平放到地上,伸手握住了男人的那柄枪,冷冷的抬起头。那种冰凉的金属质感格外真实,握着他,就像握住了全世界,就像掌握了自己的命运,身体的每一个关节自动找到最合适的位置和角度,一一扣死,随即扣下扳机。
他面无表情的看着法琳娜,用那个男人的语调轻声说。
“晚安!”
连续的火花爆溅,子弹上巨大的动能把卡琳娜狠狠的撞到了墙角,把她曼妙的身体化为千疮百孔的残躯,鲜血四溅,凌澈踩着地上粘稠的鲜血转过宣讲台,猛地一把拉开帘子,伸手解下蒙着女孩双眼的黑布。
凌夏缓缓睁开眼,目光触到凌澈的时候怔了一下,有点犹豫的开口。
“……哥?”
“没事了!”男生解开绑着女孩的绳子,把她拉起来,轻声说。
“我们爸爸死了!”
“什么?”
“我们爸爸死了!”凌澈重复了一遍,“我们,要更坚强的活着了,以后不得已的时候不用那么善良,就像生物圈一样,只要活着,就得踩着别人的鲜血!”
凌夏怔怔的看着凌澈,好像不认识他了一样,过了一会儿,她微微低下头。
“那要死很多人啊!”
“嗯。”
“哥,你知道我不喜欢血……”
凌澈点头,“我知道。”
凌夏沉默了一会儿,她忽然踮起脚尖,轻轻拥抱了凌澈,“但是你说的对,我们得活着!”
飘满血腥气的空气中,少女身上淡淡的甜香蔓延开来,温暖而甜蜜,发梢扫到凌澈的耳根,柔柔的,凌澈却明显感觉到,有什么无法折断的东西在女孩心中滋生出来,坚不可摧,这个轻轻的拥抱像是一个定约的仪式。
一个用鲜血才能守的住的约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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