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机室中一片昏暗,斯汀沉默地盯着对面的男人,空气中仿佛有一根看不见的弦缓缓紧绷起来。
“一分钟。”男人忽然说。
“什么?”斯汀握着手中的格雷,声音分外冷厉。
“还有一分钟诺厄就会赶到了,你确定不走吗?”
斯汀缓缓皱眉,“我为什么相信你?”
“呵,”男人冷笑出声,“这只是提醒,如果你想留在这里陪我喝茶也不错。”
斯汀犹豫了片刻收回枪最后看了这个男人一眼,闪身消失在门口的阴暗中。
男人转头望着他的背影,隐藏在面罩下的唇角微微上扬,从口袋中摸出一部纯黑的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片刻后不等对方接起便挂断,也转身消失在黑暗中。
凌澈摘掉贴在胸口的心跳检测器,顺手拔掉了针头翻身下床走了过去,缓缓取下了沉沫遮住脸的口罩,仔仔细细地看着她的脸,很久没见她似乎长大了,不再是那个单纯懦弱的小女生样子了,也开始清秀迷人起来。
凌澈沉默了一会儿,伸手帮他擦了擦唇角的血迹。
“你妹妹很喜欢你啊。”闲溪回头看见了他的动作,淡淡地说。
“出什么事了?”凌澈还是没有什么表情,淡淡地转过头来看着她。
“沧海桑田了啊。”闲溪把那柄左轮塞回裤脚用皮带绑住,走过来抱起沉沫放到病床上,偏过头看着她苍白的脸,沉沫脸侧还残留着潜水镜留下的红印,心跳快得有些恐怖。
“我可以给你讲个故事,”她轻声说,“不过在讲故事之前要告诉你一件事,校长可是拼了老命才把你救下来的,你的命不光是你自己的,你没有权利这么不在乎。”她说着拉过输液管消过毒之后重新推入凌澈手背上的血管中,用医用胶带固定好,凌澈垂眸看着输液管中回流上来的刺目血红,没有说话。
“从前有一个女孩,”闲溪仰面在床尾躺下,抬起一条胳膊覆盖在眼睛上,说了一个经典的睡前故事的开头,“她和一个男生同班了五年,男孩很喜欢女孩,就一直追一直对她好,可女孩就是没感觉,后来男孩消失了,女孩才反应过来她有多重要,开始没日没夜地找他……”
“后来?”
“后来?”闲溪顿了一下,“没有后来了,后来男孩死了,他为了那个女孩被人杀了,尸骨无存,这就是故事的结尾。”
凌澈伸手握住了了沉沫的手,目光闪了闪。
“你说的是……左漪落和玖枫?”
闲溪沉默了片刻,微微偏过头,却没有讲手臂拿下来,只是轻轻笑了一声。
“有这么好猜吗?还有,你怎么知道玖枫的?”
“我入侵过幽冥的内网,玖枫是隶属他们的杀手!而且我听韩辰说,左漪落胳膊上刻着一个“枫”字。”
“真是情意绵绵啊,怪不得左漪落变成白发魔女了。”闲溪轻轻叹了口气,像是可惜又像是冷漠。
“她的头发是淡金色,不是白。”
“我是说性格,就说你没有童年!”闲溪无奈地耸了耸肩。
“练霓裳一夜白头之后就从傲娇妹变成残暴女了,以这个妞的情伤程度说不定会直接变成一个杀人魔,听见幽冥两个字就瞬间暴走干掉所有人,看你妹妹的先例就知道了。”
凌澈微微眯眼,目光落在闲溪身上,看见了她额头上细密的汗珠,微微皱了眉。
“青淼那里是凌夏救我们的?”
“你怎么知道的?”闲溪已经适应了他神棍般的推理能力,但还是忍不住微微好奇。
“她潜过水,”凌澈指尖轻滑过沉沫手腕上的红痕,停顿了一会儿,“而且我昏过去之前那种感觉很熟悉。”
“嘿,”闲溪乐了,“这么说就不是强吻,是两情相悦了?”
凌澈抬眼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没有解释也没有一丝被调笑后的尴尬。
“关于她你知道多少?”
“我应该知道吗?”闲溪挑眉。
“是吗?”凌澈说,听不出来相信也听不出来不相信。
闲溪忽然有些不耐烦了,最麻烦的就是凌澈这样的人,永远顶着一张面瘫一样毫无表情的脸,你就是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来他心里有什么,别的人的心是一间屋子,而凌澈这样的人心里就是一个密封罐,什么进去都会憋死,最终湮灭成灰。
“我只能告诉你你欠她大概不止两条命,”她微微移动了一下手臂,凌澈眉头不易察觉地皱了一下,刚才的一瞬他看到了闲溪手腕上有一道血红的伤痕。
“你受伤了?”凌澈避开她腕上的伤口握住她的胳膊,目光顿了一下,那道伤痕是斜向下的,也就是说,那是她自己划破的。
“没有。”闲溪依旧不睁眼,面不改色的把手收回去。
“你……真的没事?”凌澈皱眉,握住她手腕的时候他感觉到了她的脉搏,几乎已经超过了130一分钟。
这回闲溪没有再回答了,似乎是很累很累地睡着了,手术室的门轻响了一下,无声地滑开,凌澈扭头看到出现在门口的诺厄和宫城,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