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第一次听见冷浩天说话的声音这样的苍老和脆弱:“蓝雨,原谅我吧,我其实早已经后悔了,可是后悔也没有用了。自从蓝云飞离开霜凝后,我再也没有看见霜凝笑过,她以前是一个那么爱笑的孩子。再见到你,我心中的后悔是无法言喻的。你是如此的像我,你本该是我最宠爱的孩子,我却因为一时的偏见,那么残忍地将你送到了孤儿院,还欺骗霜凝说,你已经死了。幸亏霜凝不死心,不相信,才没有造成终身的遗憾。”
冷浩天第一次低头,第一次认错,第一次道歉:“蓝雨,我错了,你和你的母亲本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疼爱的人,却正是我将你们伤害得最深。别怪霜凝,一切都是我的错。我已经老了,蓝雨,看在我已经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的份上,你就原谅了我吧。”
从头至尾,蓝雨都没有说过一句话。
坐在飞机上,她打开了林静尘给她的信封,里面有一个存折。她令他失望了又失望,他却始终爱她。她把脸孔埋进了掌心里,终于再也忍不住,失声痛哭。
蓝雨来到英国已经两个月了,雨断断续续地几乎没有停过,空气里弥漫着一层初秋的薄寒,树叶落满了一地。
功课繁重而吃力,她记得林静尘的话,既然来念了,就要好好地念。她每日里念到两三点,早上七八点又开始念。同学们都说她是最用功的中国蓝。
她没有告诉任何人,她每日半夜都会自噩梦中惊醒,一身的冷汗,心犹自的惊悸。每次醒来,都要很长时间才能够再度入睡。她不敢睡,她努力地使自己精疲力竭,累到无法思考,躺在床上便会入睡。
依旧很不习惯异乡的生活,离开家以后,才知道了以前的自己实在是幸福,林静尘,林枫,仲宇,还有冷霜凝将她保护得太好,她那时是生在福中不知福。其实,她最牵挂的人还是他,仲宇。仲宇,他好吗?他已经忘记了她吗?
仲宇,真想念他,好想好想。
今日清晨,天居然难得地放晴了。梳洗完毕后,她望着镜中得自己说:“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日子一天又一天的,终会过去的。”
班里只有她一个中国人,但大家待她都很友善。是她自己的问题,她不大合群。但比起以前,她已经随和了许多,至少已是棱角全无。下课后,同学们约她去附近的小酒馆喝酒,大学附近有许多的小酒馆,学生们都喜欢去那里消磨剩余的时间。
她依旧是摇头拒绝了,面对着一群人,强颜欢笑,对她而言实在是一件太吃力的事,她宁愿回家自己煮东西吃。
是她眼花了吗?门外等候的那个人是谁?她走向了他,不觉加快了脚步,一直走到了他的面前。夕阳里,他面无表情地凝注她。他一脸的倦容,行李在他的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