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沉默让骆品死了心,他心中的卑微只要她一句话就能填平。他的心境又回到了当年未婚妻决定跟他解除婚约的时候。
赵大人嫌弃他没有雄心壮志,他求上府门,只要赵小姐一句话,他就愿意舍弃隐士之心,考学进银族,在朝为官。
可是她没有,赵小姐只是冷冷地坐在那里,连一个眼神都不肯给他。
骆品当即断了所有的念头,接受被女方退婚的羞辱。
事过境迁,站在他面前的是他的妻子,可她却连一句证明都不肯给他。
他们……注定缘尽于此。
定了定神,骆品痛下决断,“你地位尊贵,‘弃书’由你来写吧!”
要她写“弃书”,却是他先开了口要舍弃他们的婚姻。斜日背过身苦笑,不肯让他看到她脸上爬满的受伤——她是要统治这个国家的女主,她不能为任何人和事所击败。
他却成功让她输得一败涂地。
“骆品,你看尽天下书,可曾知道爱情是什么?”
爱情?爱情是一种感觉,书中曾有所描述。骆品应对,“《情卷》意译:爱情是一种会让人舍生忘死只为对方而活的境界。”
“你虽娶我为妻,我们共同生活多年,甚至育有一双儿女,可显然你对我并无多少爱意。别说是舍生忘死的境界,你甚至不愿为我稍稍改变你的生活。”
她牵起嘴角,露出习惯的冷笑,闭上眼沉吟片刻,而后便是她长长的一叹,“我却为你宁愿舍弃这身紫衫赤袍。”
罢了!罢了!何必太认真,她向来做事随意,偏就执着于一爱,竟也伤了半条命。
她走了,走出了他们共用的卧房,骆品没有追上去。
我却为你宁愿舍弃这身紫衫赤袍……
这句话像一道咒语将他紧紧束缚,心口有什么东西在微微地挣扎,停不下,也挣不开,总是让他闷闷的。
骆品不知那一夜出了房门的斜日哪儿也没去,瑟缩在庭院中的摇椅里,在寒风中漂浮了一夜。
那是长长的一夜啊……
斜日女主下令恢复青庐的原貌;斜日女主下令准备班师回斜阳殿;斜日女主下令大开学路,鼓励天下教书先生。
这些都是骆品在坊间听说的,他已经留在空竹轩好几日,没敢回青庐了。怕碰见她,也怕孩子们跟他嚼舌根,只好在这里躲清净。
听闻斜日女主即日起程回宫,骆品正思索着要不要在她离开前再见她最后一面,空竹轩外来了几位陌生的访客,为首的是一位仪容华贵的夫人,身披黑斗篷看不出是何出身。
“请问你是青庐六先生吗?”
“在下骆品。”
夫人又问:“你是珠珠的爹?”
她怎么会知道珠珠?骆品未曾多想又点了点头。
夫人再问:“大约八年前,你从江水中救了一位白衣女子,并娶她做了你的夫人?”
她居然知道当年的事?他的心中隐隐扬起不安,迟疑不答,倒给了那位夫人留下口实,“看你如此犹豫,不用说你定是斜日的丈夫喽!”
不等他表态,一位黑衣人上前,直接将他打昏。
褪去黑斗篷,夫人露出赤袍加身,睇了一眼瘫软在地的骆品,她冷笑起来,“这样没用的货色,你也看得上眼?斜日,你挑男人的眼光真差。”她命人脱下骆品身上的青衫,“来人啊!把这件青衫交给斜日女主,她自会明白。”
明白什么?正打算回斜阳殿的斜日看到那件青衫,毫无反应,倒是一对小鬼头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这是爹的青衫,刚刚那个黑衣人送爹的青衫来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