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日苦恼地搔了搔头,“我回到斜阳殿,素蓥王后以为我是失忆了,忘了她下毒害我的事,才没有向她展开报复;罢月以为我失忆了,才没有把遣风调回到身边,仍旧默许遣风跟着她;现在你又以为我是失忆了才肯嫁给你。是不是我平日显得太精明,只有失常些,才觉得像个人?”
其实她只是懒得对王嫂展开报复行动,懒得搅进遣风和罢月长达数十年的感情游戏,懒得向骆品解释:她是第一眼与他看对了眼,才千方百计赖上他的。
斜日的那些弯弯绕,单纯如骆品,自然看不明白。只觉得她做女主的时候,总喜欢出奇招,她到底在想些什么,谁又知道?
就像他不懂,身为无比尊贵的革嫫女主,为什么嫁他这个穷教书先生为妻?
“为什么是我?”他有当她丈夫的自信,却找不到理由。
“你又为什么娶我这个白衣做妻?”她同样不理解,只是这些年,她固执地不肯先开口。
骆品的回答理所当然,“因为我们孤男寡女同处一室一整夜,我虽然什么也没做,可还是坏了你的名节。像我这样高风亮节人士,怎能做出那无耻之事?自然要担起责任娶你为妻——你呢?你本是可以选择的。”尤其是在恢复女主身份以后,她有太多的选择可以跟他划清界限。
比如,那个临老九——骆品可记得清清楚楚的。
他哪里知道,不用处理政务,不用理会权贵争斗,不怕有人暗中向自己下毒,每日可以睡到自然醒,想吃就吃,不想吃也不怕内侍在身旁提醒她“女主,保重身体啊!”闲来无事,还能抓那两个笨小孩出来逗弄一番。
还有什么比做六夫人更轻松自在的?
这么好玩的事,上哪儿捡?
“没办法,孩子都生了两个,只好跟你凑合着过下去喽!”她边说还边撇嘴,好像多委屈的样子。
其实她心里明白,他们这对完全不相称的人会拴在一起,理由再清楚不过——
因为他们太过相像,都怕麻烦,都对权势不在乎,都懒得只想过清闲日子。
所以,凑合凑合过一辈子吧!
免得荼毒了别人。
尾声交流家书
我叫骆珠珠,芳龄六岁,离出嫁之年尚有余日。但爹爹说,我也算是骆家女人——小号的。
首先介绍我们骆家这个大家族,我有三个爷爷,我爹爹的爹爹是老大,所以我们算长族。到了我爹爹这一辈,家中有六个兄弟。
特别注明:我爷爷生了六个儿子,一个女儿都没生出来嗳!乡亲们说我爷爷好有本事,可我觉得爷爷好没用,居然连个姑姑都没给我留下,害我没姑姑疼。
我爹爹排行老幺,我堂哥堂姐都叫他“六小叔”,我堂哥堂姐的宝宝叫他“六小爷”,为什么要带个“小”字呢?爹爹说是尊重,我觉得爹爹是自己给自己面子。
爹爹的六个兄弟中,我最不喜欢三伯父了,因为他每次教训堂哥们的时候总说这样一句话——
“你们要是再这样胡搞下去,就跟你们那个六小叔一样没出息了!”
我爹爹哪里没出息了?他可娶了一个天下间最尊贵的娘回来。
我娘有多尊贵就不用我在习文里明说了,整个革嫫人都知道我娘从前是做什么的。
所以现在每次三伯父用我爹爹警告堂哥们的时候,堂哥(尤其是我那名为骆兽行的堂哥)都会回敬三伯父一句,“您倒是有出息啊!怎么没见您娶个女主回来?哪怕娶个贵族回来,我们也跟着沾光啊!要说还是爷爷名字娶得好,六小叔名叫‘骆品’,娶老婆都娶得这么有品位。您单名一个‘迫’字,连了姓来念就是‘落魄’,难怪混得不行!”气得三伯父腮帮子一鼓一鼓,好像青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