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两个主子吵吵闹闹,青梅和临守身跟在后头倒是和平共处,闲谈自若。
“临先生,在你看来,你家九爷当真对我家大小姐毫无情意?”
临守身低着头实话实说:“我家九爷的心思非常人所能猜测,我实在不敢妄加揣测。”这是两家主子一辈子的大事,哪里是能随便说说的。
青梅想想也是,随口说道:“我家大小姐倒是觉得你家九爷对她藏着情呢!至今大小姐仍记得你家九爷为她捉蜻蜓时的深情厚义……”
“你说捉蜻蜓?”临守身的脑子里冒出许多跟蜻蜓有关的话语,皆出自九爷口中,可怎么听都与“深情厚义”这四个字无关。
他觉得这事倒真可以跟青梅姑娘分享一下,“我们家九爷不准我们这些下人提到‘捉蜻蜓’这三个字,他说他一听到蜻蜓两个字,头都炸……”
九爷的原话是这样的——
“就为了给她捉蜻蜓,我常常是趴在山里的草丛中一连好几个时辰。骆舫游有了蜻蜓关在卧房里吃蚊虫,她倒是没再被蚊虫叮得满身肿包,可怜我身上大包小包又疼又痒。”
青梅听了立即反驳:“大小姐说你家九爷生怕她被蚊虫叮坏了,所以主动跑去山里……”难道不是?莫非不是?怎么可能不是……
临守身撇撇嘴,连着摇头,“似乎不是!”
他摸摸鼻子,这件事中间的原委有点难以启齿,但为了不让骆家大小姐再继续误会下去,再难开口的话他也得替九爷说个清楚。
还是复述九爷的原话不会出错——
“少时我贪玩,最喜欢进山里去沟壑中捉那一塘鱼烤来吃。可老爹老娘担心我会失足落水出个意外什么的,坚决不让我去。我就谎称去山里捉蜻蜓给骆舫游,免得她被蚊虫叮咬。没想到这副挡箭牌还真好使,只要我摆出这个理由,就算快到下雨天老爹老娘也不拦我,我便可以自由地进山锳水捉鱼。
“唯一不好的就是,回府前定要捉些蜻蜓在兜里,以证明自己所言不假。有好几次我淌水弄得一身湿淋淋的,只得等到雷雨到来再回府,老爹老娘还以为我是替她捉蜻蜓捉久了,赶上雷雨呢!
“可后来我不爱往山里去了,烤鱼也吃腻了,骆舫游仍是追着我要蜻蜓。既然谎已经撒出去了,收也难收,我只好一如既往地进山里趴在草丛中捉蜻蜓那玩意——她以为我这样是爱慕她的表现呢?”
冤枉啊!天大的冤枉啊!
“造孽啊!真是造孽啊!”青梅听在耳里,痛在心上。如此看来临家九爷对大小姐根本毫无意思,“可我们家大小姐还……”
她忙掩住口,生怕那句话一旦说出口便成了真。
她惊觉,这趟临家九爷答应同大小姐返回老家,怕不但不会如了大小姐的心意,还会落下永远无法弥合的伤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