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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同床共枕(1)

第七章同床共枕

他是男人,他有男人的尊严,同时他也是革嫫之王的子民,他遵守女主的命令。

所以那夜,空置许久的卧房被从前的男女主人占据了,还是分地而居。斜日躺在床上舒服地撑了个懒腰,骆品却拘束地坐在凳子上,不动不看不言。

他以为这样,她就会放过他?想得太简单了。

脱了紫袍,仅着白色单衣的斜日撑起上半身直勾勾地盯着他,“你坐得那么远,也叫陪本主吗?还不快上床。”

上床?

这两个字让骆品腿都软了,虽然是一同生活了好几年的夫妻,可是随着身份的改变,他们之间早不再一如从前。现在他眼里的斜日可不是他光明正大娶进门的媳妇,而是一尊碰不得的佛。

“斜日,今时不同往日,别闹了,你早点睡吧!我等你睡了再回书房,这总行了吧!”

看来,吓吓他还是挺管用的,起码不再称呼她“女主”,改叫名字了。

见到成效,斜日再接再厉,打算利用美色打败他。将一小截玉腿从被子里伸出来,她哀叫道:“这被子盖在身上一点都不暖和,我的腿到现在还是冰的,冻死了。”

宫里女主用的软毛垫、锦丝被居然一点都不暖和,说出去谁信啊?

见她小腿肚冷得发紫,骆品果然中招,忙不迭地坐到床边,用自己的双手帮她暖腿,“你的身体就是这样,一入了秋就浑身冰冷,到了晚上膝盖以下更是失温得厉害。也不找个大夫开点补血补气的药方,身子暖了才不易生病啊!”

说到生病,他倒想起前段时间她病了的事,“前阵子从宫里传出你生病的消息,得的到底是什么病?痊愈了没有?有没有留下病根啊?要不要趁着这段时间清闲,好好静下来休养一阵?”

他的关心毫无遮拦地倒了出来,斜日紧盯着他许久,直到眼皮累了,不由自主地眨巴眨巴,她竟发现睫毛湿了。

她失魂落魄的样子吓了他一跳,骆品握着她小腿的手掌微紧,急问:“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去叫外面那些候着的内侍进来……算了,还是直接传大夫吧!”

他作势起身,斜日却一把抱住他,“别去,不要走。”

她有着寻常女人家向往的幸福,紧紧拥住他,她抱着她最想要的温暖,比吃什么补药都强。

她几乎将他勒在怀里,那么用力,生怕他溜掉一般。如此脆弱的她,即使是她恢复记忆以前,即使是在她做白衣的时候,骆品也从未见过。

“怎么了?我不走,去去就回。”她的软弱让骆品的声音不由自主地柔和起来,这一瞬间,他忘了她是革嫫之王,忘了要跟她划清界限的誓言,只记得怀里的女子需要他给的温暖。

骆品身为丈夫的责任感又回来了。

斜日抓紧时间赖在他怀里,誓死不肯放手,“骆品,不要离开我。你不知道,斜阳殿好大好空,晚上我抱着珠珠躺在床上,总是难以阖眼。起风的时候,觉得大殿上空流动的风快要把我吞噬了,那种寒冷是从心里发出的。”抓住他的手,风就不会把她带走了——她便安全了。

她是革嫫女主,王兄去世前把重担压在了她的肩头。她要保护整个革嫫,她要保护天下子民,她还要保护那些想和她争权夺位,想置她于死地的……亲人——这是“斜日女主”这四个字所代表的一切。

可是,谁来保护她?

从被子里拽出她穿在身上睡觉的那件白衫,斜日拽着骆品细看,“还记得吗?这是你的衣衫,我被你救起后没有衣裳可穿,便拿你的内衣裹身。我离开青庐的时候就穿着这身衣裳,后来每夜我睡在斜阳殿,只要穿上你这身衣裳便能悄然入眠,所以我睡觉时一直穿着它。”即便她盖的是锦被,穿的是紫衫赤袍。

如今,那件白衣缝缝补补,破损不堪,她仍穿在身上。

这意味着什么?骆品不敢想。

梦想是什么?梦想是一种会让人发挥最大潜力全力追求的未来。

男性的尊严让他做不了女主后宫中的男宠;隐士的脾性让他不愿委屈自己在朝为官;教书先生的身份让他无法伴她左右。

他和斜日之间有未来可言吗?

他看不见。

“睡吧!”

他拍拍她的手背,帮她拉好被子,骆品和衣躺在她的身旁,并没有睡进被子里,也没有碰触她半分,他们只是……共一个枕头。

青庐外女官、内侍、侍卫林立,看不见的地方还隐藏着暗中保护女主的黑衣人,全面戒备的状态让青庐宛如斜阳殿搬到了乡间。

用性命维护女主的他们要是见到青庐内的斜日那副模样,恐怕连撞墙的冲动都有了。

“中午你想吃什么?要吃鱼,还是喝粥?”

“这件衣裳该换了,你脱下来,我拿出去洗好了。”

“我已经让修竹和珠珠去读书了,待会儿我们一起去检查他们的功课,好吗?”

“口渴吗?我去倒杯茶给你。”

从前在家时她都不会做的事情,一夕之间她全担了下来,俨然一副贤妻良母的形象。跟他说话的时候还动不动就带上请问、征询的语态,令骆品应接不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