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就是三月初四,你的生辰,我这次特意赶回来想给你一个惊喜。礼物当然是早就备好了,你现在且说一个你想要的,我要看看我是不是足够了解我的女儿。”
江鶦一惊,立刻想到江琮提过的亲事,“难为父亲还记得,我都忘了,还奇怪江琮怎么突然想起来送我牡丹呢。”
容王笑道:“牡丹?你不是不喜欢花草的吗?他也真不识相。”
“我以前去迟日园时从不觉得牡丹有什么好看,不过今日细品他挑拣出来的那几株,确实与众不同。”
“看来礼物不重要,重要的是送礼的人。”容王轻轻叹了一口气,“我看王妃送什么你都会喜欢吧。”
“这个嘛,要怪就怪父亲把鶦儿宠得太好了,已经什么都不缺了。”
容王和王妃都笑了,容王说:“鶦儿心思玲珑,这几句真叫我无话可说,不过依我所见,你毕竟还是缺一样。”
江鶦心里微沉,却佯装不解,“缺什么?”
容王笑道:“你已经长大了,女大当嫁,自然是缺一个好夫君呀。”
这话无异于晴天霹雳,江鶦心中霎时大惊,险些就要克制不住,好一会儿才讪讪问:“不知父亲心中可有人选?”
容王轻笑却没有揭晓谜底,“我若说的不是你心中那个名字,这和乐融融的气氛怕就要烟消云散,还是先看歌舞吧。”
江鶦明知他在吊自己胃口却也无可奈何,心不在焉地把目光投向低处,只是底下百景再也入不了眼。
歌舞之后容王再也没提婚嫁的事,仿佛忘了一般,这次的晚饭一家人倒是破天荒地一起吃,江琬和江琰格外高兴,王妃平时管她俩管得很严,容王相比之下就要纵容得多,按理用膳席间不得开口交谈,他却主动逗着两姐妹说话。双胞胎一点即着,叽叽喳喳地从中元节说起,一直说到上巳时中丞大人家女儿的笄礼,王妃中间轻轻喝止了一次,被容王一句不碍事带过,也就不再干预。
江鶦看着眼前父慈子欢只能在心里苦笑,自己仿佛是跟这一幕毫无关系的人,懵然之间听见江琬说:“哎,说起来在长暇寺赏樱才叫扫兴呢。”
江鶦一听见长暇寺三个字立刻抬起头,正好对上江琮双眼,他始终都没有开口说一个字,原来在盯着她看,那目光温温柔柔,好像春天里一汪碧泓给人的感觉,江鶦忽然惊觉,似乎自从长暇寺归来后他对自己的态度真的在不知不觉间发生着最微妙的转变,一样依恋的执手,已经掺杂上许多亲情之外的东西,江鶦胡乱回忆之余却又隐约地觉得,也许变的不是他,而是自己。
第二天容王府斥下重金,将全城酒楼茶馆的生意包揽,所有过往住客不论熟识与否,一律免费招待一天,转眼满城百姓都知道了上巳女儿节次日就是屏翰郡主的生辰,这一热闹免不了又要牵扯出许多陈年旧事,悠悠众口,津津乐道,各执一词说得天花乱坠,不过其中有几点倒是事实:一是容王不好女色,虽然两位夫人的才貌都是天下公认,但他身边一直只有一位妻室,现在这位王妃,也是在前任死后才进的王府,且除了这两位夫人,从不曾听闻他与其他女人有什么风流韵事;二是容王极其敬重德才兼备的女子,其礼遇就像他爱惜美玉一样闻名,凡知书达理的名门闺秀,都暗自相传着这样一句玩笑话,“天下罕事何其众,可笑帝女不如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