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谁会对自己爱的人亲手炮制的汤水只是淡淡地瞧了一眼呢?
中午快下班时,明心又跑到安斯哲办公室。这回他人在。
“嗨。”她笑着打了个招呼,心里不知道为什么跳得很厉害,“那个,汤好喝吗?”
她可是加了很多药材进去哦,应该会蛮补的。
安斯哲没有说话,起身把那保温瓶拎到桌上。
“你喝完啦?”明心很开心地接过,手里只觉得一沉,她意外地抬起头,“你没喝?”
是,一点也没喝。
她愣愣地看看汤,又看看他,明亮的眼睛一时之间就暗了下来。安斯哲在心中叹了口气,写下:“不要再开这种玩笑了。”
“开玩笑?”
啊,她想起昨天自己对那枚钉子做出的解释——可是,他认为她今天又来给他送钉子了吗?
一直以来对他的伤害,已经让他认定她不可能会对他好吗?他伤透了心吗?
心里有种被紧紧掐了一下的痛,她身子紧紧颤抖,眼里涌上一层薄薄的水光,倒了一盏汤在瓶盖里,当着他的面一口气喝下去。
“呃咳咳咳……”汤一下肚,身体很不配合地抗拒这碗味道太过古怪的汤,眼睛咳得冒出泪来。
原来放了那么多药材的汤这么难喝,难怪他以为她又在折腾他。
她苦笑。
她又把事情搞砸了。
她飞快地把盖子盖上,拎了保温瓶就往外走。
“等等……”身后传来含糊的声响,只这两个字,就令他的舌头痛不可当,他大步走出来,随手在阿眉桌上抽了张纸写:“没事。”
到底,他不忍心看她落泪的样子。
到底,他上辈子欠了她。
明心看着他微微抽搐的五官,那可想而知的疼痛,全是因为她……她忽然把手里的保温瓶往地下一扔,蹲下身哭了起来。
他轻轻拍拍她的头,把另一张白纸给她看,“别哭了。”
呜,他越是不怪她,越是对她好,她就是难过,越恨自己。她哭得更狠了。
哭声惊动了申时青,一出来便看到这幅景象。
呵,小女人的脾气犯了吗?他不喝汤,她便一哭二闹三上吊?
“对不起,莫小姐。现在是办公时间。”申时青的声音在明心头上响起。
明心抬起头,抽泣着站了起来,抹了抹眼泪,脸上的妆一定乱得一塌糊涂吧?这个样子很像一个小丑吧?她想了同事们议论了无数次的传言,董事长和申助理才是天生一对。
是啊,站在高雅华贵的申时青面前,她多么像一只丑小鸭。
看着安斯哲,哀伤像海水一样淹没了她,她勉强笑了一下,“其实我是想跟你说声对不起的。可是,你看,我的厨艺实在太糟糕了。”她拎起保温瓶往外走。
她转身的姿势充满了决裂的意味,背影带着无以言喻的重量,压在他心上。他拉住她的胳膊,“我送你。”
“你送我?”明心的眼神迷茫的苍茫,然而很快,她露出一个有些儿凄伤的笑容,“好吧。你送我吧。请带我坐电梯好吗?就当这是,我最后的请求。”
最后的请求?
这句话是如此的熟悉。
而她眼中的哀伤……
他一震。此刻的明心,就像当日的他。
当日那个,想斩断情丝、重新开始的他。
这个念头令他整颗心都颤栗起来,他拉着她的手臂,跨入电梯。
又是那令人充满了昏眩感的下降速度,可明心不再害怕了。电梯的灯光依在明亮,那一次,就在这个地方,他抱着她,帮她克服了这个从孩提起便一直困扰她的噩梦……
电梯飞快地降落,39、36、32、25、17……怎么过得这么快?一眨眼便是一层楼。这是她和他最后的时间啊!为什么要过得这么快?
眼泪从她的眼里流出,滑下面颊,滴进蓝色的衣服上,晕成铜钱大的一块深蓝。她轻轻地,慢慢地把自己投进他的怀里,伸手捧起他的脸,踮起脚尖,在他的额头上留下一个吻——
就像他当初对自己做的那样!
“吻额头是什么意思?”
在景安董事长的办公室,安斯哲写下这句话,递给安以念。
“吻额头……一般是长辈对晚辈的吧……”恋人之间,要亲就亲嘴呗。
长辈对晚辈?
也许可以说得通,当初他之所以吻她的额头,就是觉得既然不能成为情人,就不能吻她的唇,那么只有吻她的额头咯。可换在她身上,这种说法就行不通了……
“那么对方比你小很多,却吻了你的额头……”
“喂,拜托你提问题的时候直接切入重点好不好?你是说有个小妹妹吻了你的额头,你想知道这是否代表着她喜欢你,对不对?”
“呃,是的……不过我想她不大可能喜欢我……”
安以念郁闷地吐出一个烟圈,“老大,如果你的神经实在迟钝得不知道那个女孩是不是喜欢你,我教你一个方法。”
“什么方法?”
“直接去问她啊!”
“直接问?要是她不回答呢?”
“不回答也分很多种。如果她微笑或者脸红,那就是喜欢啦。如果她尴尬或者像平常一样冷静,那么就是不喜欢。”
安斯哲沉吟,“如果她不喜欢我,我还要去问,岂不是自讨没趣?”
安以念简直要昏倒,“那你说怎么办?”
“如果知道怎么办,也不用把你找来……”
“我去帮你问好了!”安以念说着就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