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真的是种很奇妙的东西,发自真心的笑,有着春风唤醒大地的力量,可以驱散内心的阴霾,安以念的心事就算被没被风卷云散,在这个笑容里面也松动了很多。
他干脆在旁边坐了下来,悠悠地看着在溪里埋头苦干的琴知罗,以及拎着桶在岸上追逐知罗的谈非。
时间过得飞快,太阳一点一点西斜,两个女孩子获得了非常丰盛的成果,三个人在院子里用石块垒了个小圈,燃起树叶来烤鱼,有的烤糊了,有的根本还没熟透,闻着却都是一股诱人的焦香,三个人的脸上都黑一块,白一块。晚上吃完饭,送走安以念,谈非留在知罗家里睡觉,
晚上,两个女孩子睡在同一张床上,知罗还沉浸在一天的丰富生活里,谈非却幽幽地叹了口气,“不知道他到了没有……”
“他没有折回来,当然是到了啦!”
“会不会半路又忘记这边的路了呢?”
“切,他又不是白痴。”
“可是……”谈非翻了个身,面向知罗,眼睛在黑暗里一闪一闪,“可是我为什么这么担心他呢?”
她好像在问知罗,又好像在问自己,口气里却没有半分迷惘疑惑的意思,倒像是在感叹、在叹息,知罗迟钝的神经忽然被触动,望向最好的朋友,简直像是被震到,“天哪,你不会喜欢他吧?”
谈非把脸埋进枕头里。
“你喜欢他?!”知罗还是不敢相信,“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他?除了脸蛋长得漂亮,他有哪点好?天哪,你怎么会喜欢上他?你们好像连话都没有说过几句,你看到他只会脸红——”
啊,对了啊,如果不喜欢,为什么总是脸红?
琴知罗和谈非都应该高兴的,因为安以念真的慢慢好起来了。
友情和微笑的力量如此之大,虽然安以念还是有些沉默,不如一般的同龄人活跃,不过比起刚来珠山的那段时间,已经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渐渐地,也会和别的同学聊天,渐渐地,身影也会出现在篮球场上,最重要的,渐渐地上课不再睡觉,成绩以接近一周三个名次的速度往上攀升,校领导和老师暗自笑得合不拢嘴——原本以一个坏学生的代价换取一幢教学楼的收益,而今才发现这项买卖简直只赚不赔。
曹远松与阿杰终于可以抹掉额头一把汗,回景安复命去了。
他们一走,那座小院很快就成为高二三班的聚会场所,十月十五是谈非的生日,晚上是要回家吃生日宴的,大家决定中午到安以念家给她过。
菜很快地好了,身为寿星翁的谈非也露了一手肉沫茄子,香气四溢,深紫的茄皮莹白的肉,盘子还没落稳,大家的筷子就伸过来了。相比之下,知罗端出来的东西就有些对不起观众,一团团青青黑黑的东西软趴趴地成一堆,烧焦的黑皮清晰可见,需要极好的眼力才能看出这盘蔬菜的原身是青椒,结果,只有谈非和一个不怕死的男生赏了个脸,尝了一筷子,就再也不敢把视线往上面放。大家以集体强大的力量搞定一顿生日宴,知罗和另一个女生从房里抬了一只蛋糕出来。
“哇,好漂亮的蛋糕!”
“好大哦!”
“三层耶!”
“好多水果和奶油,我喜欢,嘻嘻……”
谈非有点意外,这样一个蛋糕,起码要一两百块吧?知罗哪里来这么多钱?
知罗帮着谈非点上蜡烛,“快、快许愿!吹蜡烛!”靠近她耳边,以只有她们两个听得到的轻声说,“这是那小子送的哦!”
谈非一震,闭上的眼忍不住睁开,第一眼便在人群里找到他的脸,他站在人群里,永远都那么与众不同。
谈非深深吸了口气,感觉到心脏被涨满,长长地吐出,吹灭了蜡烛。
“噢、噢!生日快乐!”
“HAPPY BIRTHDIY!”
……
大家分吃了蛋糕,说是吃,多半拿来玩掉了。一个同学手上刚接过蛋糕,下一秒,这蛋糕就盖在了别的同学的脸上,自己还没乐完,脸上忽然又被另一个抹了一把奶油,整个屋子闹腾得像战场,知罗是最英勇的战士,利用一切可以抹到手的奶油,不遗于力地涂到身边人的头上。
谈非最斯文,安以念最难接近,这两个人,都被别的同学有意或无意地放过了,琴知罗却笑嘻嘻地冒出来,往两人脸上轻轻一拍,“你们两个干吗呢?没见大家都成花脸了吗?”
大家都是花脸,她就是大花脸,不仅脸上满是鲜白的奶油,或红或黄的果酱,连头发和衣服上都不能幸免,谈非拿纸巾替她擦了擦衣服上明显的几团,半责怪,半埋怨:“你又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
知罗一面享受着谈非的照顾一面对安以念说:“咦,我们的非非真是温柔体贴啊,将来一定是个贤妻良母,对不对?”
谈非被她这句话吓得连纸巾都握不住了,脸上“腾”地红了起来,安以念那柔和轻悦的声音已经传来:“嗯,是啊。”
知罗悄悄伸手在只有谈非看得到的位置比了个“V”形胜利手势,下午放学两人一起扶着车子出校门的时候,知罗说:“知不知道我的礼物是什么?”
谈非闷笑,“炒青椒。”
“不是啦!我们这么铁的关系,怎么用盘青椒打发呢?”知罗拍拍谈非的肩,夕阳照在她脸上,映出一片融融的光芒,“我要把安以念送给你!”
谈非吓了一跳。
“嘻嘻,惊喜吧?”知罗灿烂地笑,“喏,我琴知罗用酒量保证,在你明年生日之前,一定让安以念那小子向你表白!”
嗯,这是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