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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面包·玫瑰·梦(1)

第七章面包·玫瑰·梦

秋天来得好快,仿佛是一夜之间的事。

阳光开始淡起来。晒在人身上,暖暖的,香香的……唔,香是面包的香气……还有菊花的那清淡凛冽的香……

“喂、喂……”一串与此情此景极不合适的声音打断了她的美梦,“喂,快下来卖面包!”

“哦……”她翻了一个身,又准备睡过去。

“哦什么呀!”声音的主人很不给面子地在她头了敲了一记板栗,“快点下来!”

“%#¥*¥**¥……”她在肚子诅咒他一万遍,该死的阿泽,一跑到他的地盘上,就作威作福起来。

她一面揉着被他敲痛的地方,一面咕咕哝哝走下狭窄的楼梯。

这是一幢在小城里最常见的小房子。楼下是个店面,二楼才是住的地方。方才她做美梦的地方是楼顶的天台。上面有前任租客留下来的大量花草,还有一把不算太破的躺椅。那是她的安乐窝。

下午三点钟,美味记的面包准时出炉。浓郁的面包香味充满了整条巷子,许多主妇和孩子闻香而来,这就是她最忙的时候。

“三个豆沙的,两个火腿的,还有两个肉松的!”

这是39号楼里的张奶奶,家里有三四个孙子孙女。

“嘿,奶油包奶油包,还有吧?”这个嬉皮笑脸的家伙是读书成绩相当不好的“奶油包”。据说原先人们都习惯叫他“奶油小生”来着——也许是这家伙长得还有那么几分姿色?不过从明心来了之后人们都跟着她叫“奶油包”了。

“唉呀,今天的羊角包好大呀,昨天怎么没这么大?”每次都挑三拣四的韩妈妈。

“嘻嘻,今天搞活动。”她一面笑,一面利落地把面包装进袋子里,收钱,找钱。

一个小时之后,才有空坐下来喘口气,赚了一大笔的阿泽笑眯眯地送上一杯果汁拍她马屁,“辛苦了!”

“当然。”她倒当仁不让,一气喝完,“再来一杯。”

阿泽乖乖地再倒一杯,顺便问一句:“晚上吃什么?”

“吃红烧带鱼。”

“不是吧?”他几乎要晕倒,“我们已经吃了一个星期的带鱼啦!”

“可是你还是说味道不太好嘛!”她笑眯眯地拍拍他的脸,“那么就做到你喜欢吃为止?。”哼哼,敢批评她的厨艺!

“怎么会?怎么会?”好在这小子总没白活二十好几年,闻言连忙说,“其实已经很好吃了。可是我还想吃别的菜,行不?”

“很好为什么还要吃别的菜?”

“因为、那个这个已经这么好吃的,别的一定更好嘛!”

“唔!这样啊!那就吃芋头牛肉?。”

“啊?”他再一次晕倒,“那道菜我们上星期已经吃了呀!”一连吃了四天哪!

“你的要求还真高啊!”她把杯子一放,长身而起,“那就请我去香辣鱼吃吧。”

“咚”!阿泽彻底倒下去,不醒人事。

她翩翩然地上楼去。

失恋的女人果然会性情大变啊,那个乖巧可爱善解人意温柔体贴的莫明心到哪里去了?

不多会儿,她已经换了衣服下楼,“走吧?”

“真去啊?”

“难道还有假去?”她白了他一眼,“我们辛辛苦苦一整天了,难道不应该犒劳一下自己?你赚那么多,难道准备统统带进棺材里……”

“走!”他大手一挥,关上门。不能再让她这张乌鸦嘴讲下去。

两个人都吃得沉默。

吃香辣鱼,是一种自虐行径。

吃的时候,他想起娉婷爱吃。

而她,则想起有一个人,陪她吃过这道鱼。

辣气腾腾地,薰得眼睛发红。

秋夜的晚风有点凉,把辣腾腾的神经吹得熄下来。两个人步行回家,晚风中,她轻轻叹了一口气,“婷婷今天去那边上班了吧?”

“嗯。”他轻轻地应了一声。

隔着几座城,往事都显得那么遥远。

顿了一下,他说:“安斯哲他,已经结婚了。”

“嗯。”她在秋风中理了理有些纷乱的头发,“我知道。”她淡淡地说。颇有交情的旧同事早已经在网上把消息吹到了她耳里。

阿泽在风里看着她,看着一个动如脱兔的明心变得沉静。

一段成功的爱情,可以让一个人幸福。一段失败的爱情,却可以让一个人成长。

明心,长大了。

虽然,成长得这样苦涩。

“喂,你愁眉苦脸干什么?不过一顿香辣鱼,大不了等我的稿费到了,请回你?。”

唉,成长归成长,却还没有脱胎换骨。起码嘴巴还是没有长进。

“你的小说写得怎么样了?”

“唔,快结尾了。”

“怎么样,他们俩最后在一起了吗?”

“还没想好。”她一脚踢飞一块小石子,偏过头望向这个忠实且唯一的读者,“你觉得呢?”

“即使不在一起,他们也是相爱的。”他说。

“嗯……就像你还想着婷婷,我还想着安斯哲……”她微笑了一下,仰望小城的星空,吐出一口气,“你看,我们明明都有爱着的人,却不能在一起。可不能让他们也这么可怜。”她在风中张开双臂,以吟诵般的语调,高声说,“让所有在现实中不幸福的人在小说里得到圆满吧!”

阿泽学着她的样子,对着天空高声叫:“让所有喜欢吃面包的人都到我的店里来吧!”

“破坏我的情绪,你找死啊!”明心两眼一瞪。眼看就有一场暴力事件要上演,阿泽识趣知机,远远地跑开了,才笑着说,“我赚钱,你也可以分赃啊!”

“我要独吞!”

她追上去。

翻飞的秋风里,两个人一路追打着,用青春的热情挥霍心中的哀伤。

气喘吁吁地回到小店,阿泽靠在门上掏钥匙,明心蹲在地上喘气,“我说……厨房里还有酒吗?”

“那是留着佐菜用的……”阿泽咕哝着开了门,眼睛在不经意见,看见一个人影。

秋天的夜晚,月儿倘未升起,街角的路灯散发着蒙蒙的昏黄的光亮,有一个人,拖着箱子,站在路边。

他呆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