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她脚边的,是一堆玫瑰。
虽然她们已经是断枝残瓣,零落如雨,可醉人的嫣红,美丽的花瓣,真的是如假包换的玫瑰花啊!
奢侈啊奢侈,就这样把它们当垃圾扔了。
轻轻的“嗒”的一声,在这寂静的小巷分外地响。一朵红郁郁的玫瑰花从那幢小楼的天台飘落,落在路中央。
明心白了那天台一眼,秋天明净的阳光下,可以看得见,天台上有个人在走动。
没有公德心……浪费……
她撇了撇嘴,骑着车子回去。
文质彬彬的男人照例来买面包,明心趴在柜上,看着他,不说话。
“请帮我包好。”男人客气地提醒她一遍。
“姓名。”
男人不明白。
“你叫什么?”真是,看上去一副知识分子的模样嘛,怎么连话也听不明白?
“呃呵,安越云。”
“姓安?”这个字令她有些敏感。
“嗯。”
“你买这么多面包干什么?”
“这是帮别人买的。”
“嗯……”她细白的手指轻轻敲着玻璃柜台,“你家还有什么人?”
“呃……”他可真搞不清楚她要干什么了,查家谱吗?不过本性老实的他还是乖乖地回答,“嗯,我的父母,还有一个弟弟。”
“那在你家楼顶往下扔花的是哪个?你弟弟多大了?”如果是个小孩子,到是值得原谅。
“我家楼顶?扔花?”他怔了怔,转瞬明白过来,一笑,“你跟踪我?”
“谁说的?大家顺路而已。”明心的目光乱飘,脸上有被捉赃的红。
“这面包,就是为那个人买的。”安越云笑着说,“你为什么不自己去看看?”
她是想去啊,可这私入民宅的罪过……
“你跟我走吧。”像是明白她的犹豫,他说。
“那我不客气??”她连忙跑出店外,跳上他的车子。
穿了几幢楼,就到了他家。原来两家真的挺近。
“那,你上去吧。”安越云打开门,对她说。
“那你呢?”
“我还要送面包。”他说,“放心,这里只有他一个人。”
“那你也得带我上去啊……”万一给人家乱棒打出来怎么办?然而这姓安的家伙已经跨上三轮车,送面包去也。明心大着胆子上楼,咳嗽两声,“请问,家里有人吗?”
鬼都没有一个。
被耍了。
然而就在她愤愤地想离开的时候,楼上传来一个声音,“是越云吗?”
这个声音、这个声音……这样耳熟。
“为什么总是种不活呢?”一个人踩着楼梯从天台下楼,声音里有些些的气闷和挫败,然而,语调平淡,如果不是仔细听,一定听不出来。
那人两袖挽起,右手拿着铲子,衣服上沾了不少泥土,下楼来,想去洗手,转身之间,身形忽然定住了,慢慢地回过头来。
“嗨……”明心的嗓子忽然发干,“是安越云介绍我过来的……那个,我可不是小偷……那个,你、你跟我认识的一个人,长得真是太像了……”
太像了,太像了,两个人怎么可以这么像?!
那个拿铲子的男了定定地站在原地,“是吗?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一个跟你长得很像的人。”站在微光里,明心舔了舔唇,说不出来的紧张,“一个,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人。”
“为什么不可能?”他放下铲子,走到她面前。
那淡定的神情,那内敛的眉宇,那双隐隐闪着光华的眼睛。
啊,是他,是他,是他!
是那个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人!
是那个四十层楼高高在上的人!
是那个,已经是别人的丈夫的人!
“你、你、你……”她看着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幻觉,他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他怎么可能?她浑身颤栗,一下子成了结巴,“你是安、安……”
“是。我是安斯哲。”他的声音紧如细弦,有丝不可捉摸的急促和暗哑。
“那、那楼下的花……那个安越云……那些面包……那个……你在这里干什么?”啊,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一定是在做梦,一定是在做梦,不然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的事情发生?怎么会有这样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是的,那个安越云一定是个古怪的科学家——说不定还是个外星人,他把她引入这个奇异的磁场,让她看到了不可能看到的人。
“种花。”他抬头向上看了看。
“种花?”是的,一定是做梦。这种事情只有梦里才会有。安斯哲会有时间跑到这个小巷子里来种花?而这样恍恍惚惚的感觉,真是像是一场梦啊!
“什么花?”她问。既然是梦,就美美地做下去吧。“让我看看。”
“现在还没种好。”安斯哲有些沮丧地说,“我本来想,种好了再请你过来看。”
“是在天台上吗?”她一面问,一面上楼去。狭窄的楼梯像梦境一样,时高时低,她觉得昏眩,看不清脚下的路,“小心!”他扶住她,多么浪漫。
一切真是梦呢,随着她的心意发展。
“种的是玫瑰花吧?”
天台上,果然盛开着大捧大捧的玫瑰。插在长长的水箱里面,那香气充满了整个天台。
“你在水里种吗?”她随手拿起一支,闻了闻,唔,好香。
“这些都是买来的。还没种好,总是种不活。”插到土里,再怎么施肥,再怎么浇水,总是枯死了。
“你是这样种的吗?”明心看着土里枯萎凋谢的花朵,大笑起来,她的安斯哲啊,总会做一些让她开心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