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传来安以念的带着哭腔的长笑。
外面天高云淡,花香扑鼻,恍然便以为是春天。
她静静地走在阳光底下,太阳晒得她头昏脑涨。
是,是的,我撒谎。那根本不是我的答案。
我的答案,早就给你了。
某个夜晚,他睡得那么熟,她轻轻地亲过他的手背。
安以念,我爱你。
可是,你不是我的。
你是谈非的。
只是跟你生活了一个星期,离开你便已经如此痛苦,想想谈非和你在一起那么久,她怎么做得到?
谈非觉得安以念变得不一样。
自从上次请完假回来,他好像变了个人似的,整天难得开一次口,甚至,连笑容也没有一个。
一天下课后,她找到他,小心翼翼地问:“以念,你家里发生什么事了吗?”
“家里?”他似乎有些迷惑,隔了一会儿才道,“不是,没有。”
“那……你看上去不太好。”
“是吗?”他轻轻抚了抚自己的脸,“也许是没睡好。”
“嗯……”她沉吟一下,换了个话题,“肚子饿不饿?我们去吃拉面吧?”
安以念“嗯”了一声,跟她走。两个人找了个位置坐下,等面的工夫,谈非笑着说:“知道吗?你上次出的谜语我猜出来了哦!”
安以念懒懒地靠着椅子,“是吗?”
“蓝色的刀和枪,就是刀枪BLUE啊,所以答案是‘刀枪不入’!对不对?”
“嗯。”
“一个穿金色衣服的人,就是‘一名金人’,那答案就是‘一鸣惊人’,对不对?”
“嗯。”
“呵呵,我聪明吧?”
“嗯。”
他仍旧懒懒的,没有半点热情,谈非有点挫败地看着他,“以念……我猜出来了,你不高兴吗?”
“嗯,还好。”
气氛始终调节不好,谈非叹了口气,道:“其实我没有猜出来,是一个朋友帮我想出来的。”
面来了,安以念用筷子挑了挑,随口答:“哦。”
“他叫应天灿,是我们高中的校友。”谈非说完,低头吃面,片刻后,她抬起头,眼中忽然就有了泪意,她问,“以念,你能不能帮我把面吃完?”
安以念似乎满腹心事,闻言怔了一怔,“什么?”
“没什么。”谈非笑了笑,“我说这面挺好吃。”
安以念点点头,没有再开口。
第九章
两年后,三个人都毕了业。知罗有前面那个广告铺下的基础,很自然地做了模特,和程生遥的关系早已从情侣变成了合作,任程氏彩妆的专职模特。同时也接拍一些平面广告,有时也会去走秀,她几乎是天生的模特,很快便红了起来。
谈非在报社做记者,安以念却扔了专业跟着越有享学起了摄影。三个人仍然会常常碰面,只是知罗已不再那个房间里留宿,再晚也要开车回去。她的收入很好,已经有了自己的房和车,来去都很自在。
晚上十一点,知罗独自驱车回到自己的住所。房间里无论白天黑夜,都亮着灯,人还没有到,远远地就看到大片明亮的灯光。这样的光亮似乎是驱逐孤单和寂寞的利器,光明让她觉得心安。
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泡澡,顺便给自己倒一杯酒。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她开始喝红酒了。嫣红的液体滑进喉咙,滑进胃,酒精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心,热水浸泡着她的肌肤,一里一外的温暖让她整个人都懒洋洋的,起来的时候身子都轻了大半。
手机上有一条未读短信,那是谈非的,照例问:“到了吗?”
她微笑一下,回过去,“当然到了。明天要拍照,要养好精神,得早点睡。”
谈非给她发来一个睡觉的笑脸。她关机,上床。已经是深秋,忽冷忽热的天气。
第二天她醒来,却躺在床上不愿意起来,干脆给公司打电话请假。她这样红,老板百依百顺,当即答应换一名模特替她,让她好好休息。
每一次跟谈非和安以念见过面,吃过饭,她就要发一阵懒劲,什么事都不愿干。
觉得累。
很累。
她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吐出胸中压抑不住的酸劣情绪,起来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从什么时候起,他们三个人不能开开心心地在一起?不过是吃一顿饭,玩一场扑克,就把她累垮了,她无法正视谈非的眼睛,也不敢看安以念的脸,她觉得自己像个心虚的贼,时刻怀着被人揭穿的危险,和货主生活在一起。
好累,外婆,我好累。
她扔开杯子,仰首灌下一瓶酒,清晨空荡荡的胃里,腾起一种火辣辣的疼痛,她再喝下一瓶,神志开始有些模糊。正好、正好,今天无事可做,再也没有比睡觉更容易打发时间的事了。
她真的很快地睡着了。
不仅睡着了,还做了个梦。
梦到谈非,梦到安以念,梦到自己,他们三个人在那个房子里看碟,正看得兴高采烈,电话却响了起来,于是三个人就找啊找啊,电话在哪里呢?它就那么一个劲地响,把沙发都翻了个遍,还没找着。
那铃声却一直不停。好容易找着了,一接,咦,怎么还在响,明明按了接听键呀——
她犹自奇怪,半梦半醒间,才发现是自己的电话响了。
人还没有全醒,她用方才梦中的姿势接听了电话,才接通,那边的人便开始哇哇大叫:“琴知罗!你搞什么?明明答应我的为什么要让别的人来?知不知道为了你我特意约了最好的摄影师?你人呢,现在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