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喂,西、西容姐姐,你们到底做了些什么?哈哈哈哈,天哪,我想不到渊哥哥也会有恼羞成怒的时候,天哪天哪天哪,你一定要给我一个解释,今天晚上,我到底错过了多少精彩的好事?”
这个时候的她,看起来完全是个邪恶的小恶魔。
嘿嘿,好在,仍是个“小”恶魔。
我换上一张温柔笑脸,声音放得又低又柔,款款道来:“亲爱的明心妹妹,我就说你一定会成为最出色的小说家,因为你具有超级一流的观察能力。不错,我们的房东遇上一个非常美丽的女人,不过很可惜人家对他不是很有兴趣……”看到她脸上随着我的话语而变幻的表情,我得意地接下去,“所以,渊大非常苦闷,喝了不少酒。所谓酒后失德嘛,对于一个刚刚经历了‘尚未开始便已结束’的传奇恋情的男人,即使他平时再好性子,现在也可以容许他发发脾气的嘛。”
明心满脸同情地望向厨房,“唉,没想到渊哥哥第一次恋爱,竟然会这样。”
呼!
费尽聪明才智,才将这圆场打完,我打一个哈欠,上楼找出睡衣,准备洗澡睡觉。
明心还保持着方才的姿势,一脸神伤地望着虚空中的某处。
必定是在构思小说情节呵。
但这位又是在干吗?
锅里的面在水里沸腾,许多淡白的液体沿着锅边冒出来,滴在炉上,转瞬便被蒸发。
再这样煮下去,面条都要被烤干了。
琴知渊站在电磁炉边,像是被人施定身术。眼睛明明也是看着锅里,却一点反应也没有。
他的嘴角带着一丝恍惚的笑……
我放轻脚步闪进洗手间,轻轻关上门。
这样轻手轻脚,好像在做贼一样。
更奇怪的是,我的心扑通扑通几乎要跳出胸膛,难道做贼心虚?可我到底做什么了?
热水蒸出来的气息弥漫在这小小空间,我有近似窒息的昏眩感。
只不过是一个吻。一个吻而已。
我听见有小小的声音在心里这样说。
可是我的耳朵听不见,我的眼睛也听不见,我的脑海里只有那时的灯光,昏黄如沙漠,轻柔似春风……他的唇……温存得像雨水滋润春天第一朵花瓣,轻柔得像蝴蝶欲振的翅……
哦,不,不,他是我的好朋友,好兄弟,我不能把他变成爱情游戏里的对象,不能……
安然足足有一个星期没有回来。
若不是打通了她的电话,我和明心几乎要去报警。
那女人的声音里透着前所未有的甜蜜,通话时间不到两分钟,其中还隐约听到某个男人的问话:“……晚上要吃什么……天使西餐可好……亲爱的……”
你可以想象,一面回答这类的问题,安然有多少心思应付我的电话?
真是有异性没人性。
连中午吃饭的时候都见不到她的人了。
我无聊得每天中午跑回家和明心一起吃泡面。
吃到第六天,连明心也要抛弃我了。
她一本正经地告诉我她的计划:“我决定了,闭门造车是没有办法写出好的小说的。我要出去体验生活体验爱情,才能写出真正感人的爱情故事……”
“那是,连亲吻是什么滋味的人怎么可以写床戏呢?”我的话还没说完,头上就着了一记抱枕。
“……所以我决定出去工作!哼哼,工作当中不就可以认识很多人了吗?”
有时候,你不得不相信运气这东西的存在。
吃完饭和我一起走出家门的明心还是一个刚刚毕业,一门心思只想写爱情小说的黄毛小丫头,但第二天,她已经是本城最大的商业机构景安集团的一员。
这个消息,我一连确认了三遍,才敢相信。
然后就拿个抱枕埋头痛哭。
若不是因为专业不对口,那里可是我梦想的地方呢。
但这小妮子有什么本事,景安老总钦点她上班?
明心兀自在一旁陶醉:“……西容姐姐,你相不相信贵人的说法?我想他一定是我命中的贵人呢!我想要花的时候,他就送花。我想要上班的时候,他居然是我的老板!哈哈哈,我跟他实在太有缘啦!”
我已经嫉妒得浑身无力,“那么你就以身相许吧!”
“那可不行。听同事说,他已经有三十二岁了,我才十九岁呢,大太多了。而且,据说他从未有过女朋友,你想,一个男人到三十多岁连个女朋友都没有交,会不会有什么问题?他的条件又这么好,送上门的都不知有多少。嗯,一定有问题。”
拜托。人家送她花,又送份工作给她,虽然这种行径的确有点问题,但作为受惠人,也不该这么明目张胆地说出口吧?
我用仅剩的力气白了她一眼。
她还要继续研究那位老板的心理问题,门铃响了,她过去开门,我飞快地叫住她:“如果是渊大,千万别告诉他我在家。”
“为什么?”
她愕然地睁着双眼,那里面的清澈纯净让我几乎为自己的谎言羞愧,“我见过他那位‘心上人’,怕勾起他的前愁旧恨,你最好也不要在他面前提,总之,我上楼去了——”
我一翻身,飞跑上楼。
明心的声音被关在门外,“咦,刚刚还像一瘫烂泥……”
我趴在床上,十分郁闷。
为什么我要躲着他?见了他又怎么样?不过是亲过一下而已?人家西方人随便都可以亲一下啊,呃,好吧,就算我亲的是他的嘴,那也只是因为一时找错了地方,其实我想亲的是他的脸……对,这是一个表达对朋友的感情的非常热烈的仪式,是的,我本来是想亲他的脸的,只是不知怎么搞的,方向没找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