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们问这么多,叫我怎么回答?什么都没定呢,只不过是见个面而已。”嘴上说得这么风淡云轻,脸上的笑容却止不住地裂开。
为了这次见公婆行动,我们陪安然大置行装,还顺便看了看婚纱。
安然的男人,呵,这样子叫起来好像有些大不敬。因为此人可是久负盛名的大律师,名唤赵之纯。在回老家的前一天,大律师请我们到本市最贵的餐厅吃了顿饭。饭后,他与安然先行离去,琴知渊送我和明心回家。
路上,我和明心讨论今天的菜式。
“虽然样式好看,但味道并不怎么样。”
“嗯,还不如渊哥哥做得好吃。”
“尤其价格还恶贵。”我下结论,“下次除非是你的仇人,不然不要订那边的位置。”
“嗯。记住了。”明心很纯很乖地点点头,忽然看了看正一心开车的琴知渊,她发出一声长叹:“唉,要有半个月不能吃到渊哥哥做的菜了。”
“但你可以吃到妈妈烧的菜啊!”
“这倒也是。我老妈的手艺虽然比不上渊哥哥,但也算一流呢。”
是啊,我老妈的手艺也很不错呢。她有一手红烧蹄膀,出奇好吃,每次都得吃得我胖好几斤。
一回家,忙着到处见朋友,会同学,走亲戚。小学的中学的同学、表哥、表姐、堂嫂、姐夫、姑父、舅舅……哦,我数都数不过来,还有一帮伸着肥乎乎的小手要红包的小辈,真是太可爱了。
一说到孩子,妈妈就跟我谈结婚:“容容,你和阿城怎么样?”
呃,我差点被咬在嘴里的鸡翅膀咽着。
老妈连忙给我倒水。
我沉默了半天,还是决定告诉她:“我们分手了。”
“怎么会分手呢?你们在一起这么久……”
“妈妈,他结婚了。”
妈妈的话一下子卡在喉咙里。
我继续吃我的鸡翅。
妈妈温柔地抚着我的肩背,安慰我。
我一笑,“妈,别这样,世上好男人多得是,少了他我又不会怎么样?看,我不是活蹦乱跳地回来过年了?”
妈妈只是叹息。
正说着,琴知渊打电话来,不过是问:“吃了没有?”
“吃了。”
“在干什么?”
“正在吃呢!”
“哦,那你慢慢吃。”
“好的。你也多吃点啊。”
“嗯。”
过年了,从头到尾好像只剩下吃。
妈妈听到是个男人的声音,来了兴致,“什么人啊?”
“我的房东。”
“房东?不会是催房租吧?”
我嘿嘿笑。
年三十,家里吃了一顿团团圆圆的团圆饭,我吃得饱饱地躺在床上,听着外面烟花声响,忽然很想念琴知渊。
他一个人过年,不知道现在在做什么。
我拨了个电话过去,才响一下,就被接通了。
“接电话这么快?”我有点意外。
“正无聊得想找个人聊天呢,顺手就接了。”
他的声音还是那样柔和,犹如春风拂过柳叶,听在耳朵里,真是一种享受。
“现在在干什么呢?”
“看外面的烟花。”
“漂亮吗?”
“很漂亮。”
“晚上吃了些什么?”
“我自己煮了碗面吃。”
“什么?大过年的吃面条啊?”
“想吃面条了嘛。怎么,有规定说过年不可以吃面条吗?”
我忽然有些心酸。那么温柔善良的一个人,那么会做菜的一个人,独自在万家灯火辉煌的夜里,吃一碗面条。
“喂……怎么了?听不到我说什么吗?”
“不不……我想,那碗面条一定很好吃吧?是不是你的独门秘方配制的?你好大的私心呢,都没有贡献给我们,留着一个人慢慢享用。”我飞快地说着,声音里却有一丝控制不住的哽咽。
那边有一刻沉默,接着是他低沉的声音:“西容……”
这听过无数遍的两个字,从他嘴里吐出来却有千斤重,我听着,心头像不知被什么东西充满,又酸又涩。
然后,我一时糊涂,对他说:“一个人太无聊的话,来我家玩吧。我会好好招待你的……”
这句话还没有说完,我就后悔了。
但听到那边满含惊喜的声音,又不忍心收回。
他一个人过年,总是很寂寞的吧?作为朋友,当然应该让他开开心,何况,我们还是好兄弟?
大年初一,我们家迎来了第一个上门拜年的人。
那时我还在温暖的被窝里做我温暖的春秋大梦,突然被妈妈从床上拎到洗手间,把牙刷牙膏毛巾统统丢到我怀里,并用急促的语调喝令我:“还不快点!客人都上门啦!”
我懵懵懂懂地洗脸刷牙,一面还有些神志不清地猜测有什么客人非要把我从床上拉起来,在我晃晃悠悠走到客厅的时候,在一大堆礼物之后冒出的一张笑容突然把我的瞌睡虫震到九霄云外。
“渊大!”
“呵呵,是我。”他笑容可掬地站起来,“这么早上门,希望没有打扰到你们……”
爸妈连忙接口:“怎么会怎么会?一点都不打扰。”
妈妈一手把我拉在沙发上坐下,一面向琴知渊笑道:“你们慢慢聊,我去下饺子。”
爸爸还要再和琴知渊攀谈两句,被老妈挤眉弄眼地拉开去。
我的问题才有机会冒出来:“喂,你不会是昨天晚上就开车来了吧?”
“没有。我不认得路,是坐火车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