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上一场外国惊悚片,我被明心烦得不行。从头到尾,她一直捂着脸,从指缝里偷看,一面还问我:“出现了没有?来了没有?”
唯一的好处是,为了保持这种姿势,她空不出手来吃羊肉串。
于是就便宜了我。
看完出来,风更冷了。
“西容姐,我们打车回去吧。”
“不。”
“为什么?!”
“我郁闷!”
“你郁闷关坐车什么事?”
我不说话。吹吹冷风好,整个人冰冰凉凉的,心里好像就没那么冷了。
可怜的明心一路陪我走到家。
“如果我感冒了,一定要给我报销医疗费。”
“放心。如果你不幸因此致命,我还会给你送终。”
“乌鸦嘴——咦,渊哥哥的车子!”
我的心猛地一跳。果然是他的车子,缓缓地停在我们身边。
明心扑上去猛打招呼:“渊哥哥!你来啦?!好久没有看到你了哦!想不想我们?我们都快想死你啦!”他笑笑,目光落到我的脸上。
我拿出二十几年的做人本事,强作欢颜打哈哈:“哎呀呀,难道我们要在外面待客吗?”
我冲上去开门,一进门,就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感冒了?”他轻柔悦耳的声音就在身边,语气里满是关怀,我的鼻子不争气地发酸。
“哈哈,那么大的风,非要走回来,这下自食其苦了吧?”
“明心,我的车上有准备给你们的夜宵。”
“哇,渊哥哥你真好!”她连忙跑出去了。
客厅就剩我们两个人。他在电视柜旁边的抽屉里翻出一盒感冒药,又倒了一杯水给我。
他一句话也不说,只是沉默地看着我。那一刻我竟然无法拒绝平时最讨厌的西药。
一时间客厅里静得只剩下彼此的呼吸。
“听说,你下午去找过我?”
他的声音有些低哑,眼里隐隐闪着温润的光。就是这个男人,到了深秋就开始做我们的司机和外卖,烧得啤酒鱼味绝天下,我常常靠在他温存宽厚的胸膛看书吃零食……这一切都近在眼前,他还是那个他,手上依然散发着淡淡的芦荟清香……他的气息带着魔力影响着我,我控制不住想扑进他胸膛痛哭一场的欲望。
“西容姐姐,看看渊哥哥给我们带了什么夜宵!”明心兴奋地跳进来,把手里的塑料袋打开,拿出汉堡、薯条、鸡翅、鸡肉卷和可乐,递到我面前。
这仿佛是宿命的安排。上天阻止我再向他靠近。
我接过薯条,向他微笑,“我想着,你已经有两个月没来收房租了。”
“啊?渊哥哥是来收房租的吗?”
“是啊!”他笑,笑容里却有说不出的落寞。
我一夜难眠,转辗反侧。
要说吗?要说我和左居城根本不是他听到的那样吗?
可是,说了又怎么样呢?安晨约才是最关键的所在。
但是不说清楚,怎么甘心?心里怎么能老搁着这样一件事?
对,我得去说清楚。我得告诉他我一直爱着的人,只有他一个。他到底要我还是要安晨约,可以让他自己来选。最起码,我可以坦荡。
哦,不行。就算他选择我,万一晨约再割一次脉呢?
太乱了。
这个问题困扰了我足足有一个星期,直到我在公司楼下遇到琴知渊。
“嗨。”
“嗨。”
“今天天气不错。”
“是啊。没有太阳也没下雨。”
“嗯。”
“你来这里……逛街啊?”
“呃,嗯,路过。”
“哦。”
一阵沉默。
“那个……”
“呃……”
“你说。”
“你说吧。”
“咳,咳,气温又下降了。”
“呃,是啊。”
“我、我先走了。”
单西容,叫住他啊,告诉他啊,他不会无故地跑到这里来见你,他一定是想着你!笨蛋,快说啊,告诉他啊!
这个声音在我的肺腑里声震云霄,然而事实上我嘴里冒出来的却是:“再见。”
啊,天啊,我到底在干什么?
快,打电话给他,也还来得及!
可我的手却像是僵住了。
单西容,你真的没救了。
天气真的越来越冷了,指尖因为末梢神经循环不良,整天都是冰凉的。
去年的这个时候,有琴知渊的双手给我取暖,还会做鲜辣的香辣鱼,辣出一头热汗。
那么好的一个男人……
我歪着头坐在窗前,望着淡淡的蓝天,心里面掠过阵阵混着甜蜜的惆怅。
“唉……”
“第五十三下了。”沙发里有明心的声音冒出来,“叹气会把运气挥发掉的。”
“老老实实看你的小说吧。”
“你这样唉声叹气地在旁边制造噪音,我怎么看得下去?”
我不理她了,继续懒洋洋地趴在阳台上,发出第五十四声:“唉……”
明心跳到我面前,“喂!你最近怎么了?活像一条抽去了骨头的蛇,整天软趴趴的。”
我笑得皮动肉不动。
我是提不起精神,对什么都提不起精神,满心满眼装的全是往昔,也许我得靠回忆度过一辈子。
“最近左居城也没来找你……啊,你不会又失恋了吧?”
我摔开她疯狂摇晃我的手,没好气地道:“再跟你说一万零一遍,我跟他什么都没有。”
他的约会我都推掉了。
我想不该这么下去,如果不能给他结果,就不要给他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