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我应该回寒月宫一趟。”
“寒月宫?”石剑宇心中一沉,“你好不容易才摆脱那个男人,现在竟又要回去?”
“寒月宫里面的银龙草也许可以救他一命。”
“银龙草?”李春秋诧异道,“银龙草不是已经绝种了吗?”
“对于寒月宫来说,没有什么做不到的事。”
寒思月唇角的淡笑变得有些苦涩。
记忆中,那个狂傲而自负的男人向来都是做一些世人做不到的事。
李春秋的神色终于缓了缓,“如果真能拿到银龙草,也许他还有一丝生机。”
寒思月道:“那我明日便动身去寒月宫。”
“思月,你可要考虑清楚。”石剑宇低垂下眼,掩住眼底复杂的光芒,“也许,你这一回去,便再也无法脱离寒月宫了。”
“但我不能眼看着他死。”
石剑宇深深看了她一眼,忽然叹了口气,默然不语。
“李大夫,我离开的这一段时间,就请您多加费心了。”寒思月避过那双深究的眼睛,转头对李春秋道。
李春秋点了点头,轻叹道:“你放心。这次多亏了你那块凝冰玉,暂时护住了他的心脉。只要这块玉不离身,我有办法让他支撑到你回来。”
“谢谢!”
暂时放下一颗紧提的心,寒思月走到床边看着那个依旧昏迷的男人。
即使在昏迷中,他依然双眉紧锁。
其实,这个男人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般淡然冷漠。
他的心里在乎着太多太多的事,只是他将它们埋藏得太深。
“雨幽——”隐隐间,听到一声几乎低不可闻的呓语,她的心又不禁为之恻然。
他还是忘不了“她”啊!
那个藏在他心底最深处的女人!
黑色的夜,就连星光也没有,只有冷风在夜幕里游荡。
一名紫衣女子站在不远的丛林中,看着眼前那座被黑色包围的楼宇,心中竟莫名地划过一丝寒意。
眼前,便是江湖中人人闻之变色的沉沙楼吗?
果然名副其实。
就这一片刻,她已隐约看见楼宇的上方笼罩着一大片暗红的血色——那是极重极深的怨气。
沉沙楼楼主的杀孽果然很重。只是令人奇怪的是,聚集在楼宇上方的那些孤魂,似乎是被某种神秘的力量牵引着,身不由己地依附在楼宇的上方,无法离去。
略一闭眼,紫衣女子已然看见了那些无主孤魂的将来——
它们将终生流离于三界六道之外,无法六道轮回,转世投胎。
因为,他们魂中的精魄都已被人收了去,封印在一股神秘的力量之中。
难怪它们不能自由离去了。
紫衣女子一向温和的眼中,稍现出了一抹冷意。
原来这个沉沙楼楼主远比想象中的来得可怕。
杀了人,竟连魂魄也不放过?
那雁雪堂一百二十六条无辜的生命,岂不也是同样的下场?
再度闭上眼,她想借助灵力再探究竟,然而,此时灵力似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所阻,让她无法再看清些什么。
擦去了额际的细汗,她不禁在心底苦笑。
自从五年前,她从死神的手里捡回一条命后,她的灵力就时有时无。
就像雁雪堂的那一场大劫,等她惊觉之时,已是来不及了。
雁雪堂在一夜中从世间消失,只剩下了她和陈照。
只是令她痛心的是,那一夜封在雁雪堂之外的结界用的竟是玄剑门的术法。
难道真的会是他吗?
可是沉沙楼的楼主却是姓楚。
“无尘——”寂静的身后忽然传来了一道清朗而隐含着担忧的声音,她转过了身,就看见了一双满是忧虑和关怀的眼睛。
“陈大哥,你怎么也来了?”
“我放心不下你。”
无尘淡然一笑,“我不会有事。这里很危险,你先回去。”
“我也知道这里很危险。所以,我更不能回去。楚梦非并不是普通人。”
“就因为他不是普通人,所以我才不让你来。他的武功不仅深不可测,而且术法也很高明。”
陈照的眼中忽然现出一抹恨意,锐利如刀,“但无论他如何高强,我也要杀了他,为雁雪堂那一百二十多个无辜枉死的兄弟报仇。”
如果那日他不是和无尘一同由暗道出去,他应该会和雁雪堂的那些亲人一同葬身火海了。
无尘轻叹:“但你这样去无疑是送死。沉沙楼内危机重重。”
“即使是龙潭虎穴,我也要去闯一闯。”陈照眼中的杀意更甚,“我倒要看看这个楚梦非到底是怎样一个丧心病狂之人,他竟可以在一夜之间就杀了雁雪堂一百二十多条人命?”
那一夜的噩梦,他始终无法忘怀。
眼前是燃烧的火海,他知道他的亲人、兄弟、朋友全在里面,但他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看着苦心经营的雁雪堂燃为灰烬。
“楚梦非,总有一天,我要将你碎尸万段。”陈照恨恨地咬牙,几乎要咬出血来,胸膛中的恨火几乎将他燃成灰烬。
无尘低垂下眼,不再说话。
曾经她也这般恨过,但如今,她的恨似乎已淡了!
是因为心死了吗?
她不知道。
“你怎么了?”陈照没有忽略她眼底的那一丝落寞,在她那平静温和的外表底下,似乎隐藏着很深的心事。
“我没事。”无尘微一错愕,神色已恢复了以往的平静温婉,“我只是在想一件事。”
“什么事?”
转头看向黑暗中的那座楼宇,无尘的眼底掠过一丝复杂,“我在想,楚梦非到底是不是我所猜测的那个人。”
寒冷的夜里,忽又起了一阵冷风。
无尘握剑的手在风中逐渐泛冷,那股冷意由指尖直透入人的心底。
楼里面的那个人,真的会是他吗?
若真是他,自己又该如何面对?
是杀了他,还是,再次毁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