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么?”他摊开手,看到一枚小小的钥匙。
“这是爸爸在弥留之际留给我的。他一直把这把钥匙握在手里,攥得很紧,但是我却不知道这把钥匙的用途。”
曲熙朝皱了皱眉,“这好像是什么保险盒子的钥匙。难道是木远的机密文件?”
“嗯,我也是这么想。但是我从来不知道爸爸在什么地方有这样一个保险盒。”
“你妈妈呢?她应该知道。”
“妈似乎不想告诉我这把钥匙的来历。”她思忖着,“你说,会不会这把钥匙所牵涉的并不是遗产,而是和我的身世有关?”
曲熙朝把玩着那把钥匙,“很有可能。”
能让木梓扬在弥留之时还紧抓不放的东西不应该是财产,而是感情。这把钥匙小巧中透着古朴,并不像是这个时代的东西。
仔细看去,似乎在钥匙头的位置刻着一个字,因为时间太久,钥匙的表面也被人手抚摸过太多次,早已磨平。勉强辨认过去,像是个“月”字。
“是‘月’字?”木清歌顺着他的目光也发现了那个字。
“嗯,还不知道有什么意义。”他的目光闪烁,将钥匙握在手中,“这件事交给我调查吧。”
“好。”
“你爸爸……木先生的后事我也会帮你打理,你现在的心思还是要重点放在木远的公事上。”他谆谆吩咐,对视上她深沉的眼神,“怎么了?”
“你,到现在都不肯叫他一声‘爸爸’吗?他在去世之前喃喃念着的是你的名字。”
曲熙朝的眉心下垂,“现在不要说这件事好吗?”
木清歌看到他眼中的黯然之色像是明白了什么,握紧他的手。
他怎么可能对木梓扬的去世无动于衷呢?他又不是石头心肠。只是当他还没有准备好接受木梓扬和他的关系时,木梓扬离世。
一直以来都是熙朝让她依靠,其实,此时此刻应该是他们互相依靠。他们都失去了一个亲人,一个对他们的生命来说至关重要的人。无论他生前曾做过什么,往事如烟,一切都已过去,无须再追究下去了。除了,留在木清歌身上的那一段谜。
“妈,你认得这把钥匙吗?”这天晚上,曲熙朝将那枚钥匙放到母亲文丽华的面前。
文丽华的眼睛看到钥匙的一刹那已经震动,但是她竭力保持平静,冷冷地问:“是木梓扬给你的?哼,他居然没有丢掉它,真是出乎我的意料。”
“这是当年你们之间留下的东西?”曲熙朝追问,“和这把钥匙配套的箱子是什么样子的?你知道在哪里吗?”
“不知道,不过是一个破烂的小木盒,也许早就被他扔了。”文丽华不愿意再谈这个话题,看着儿子,说:“你累了一天,该睡了。”
“妈。”曲熙朝看着母亲的背影,“他……死了。”
文丽华整个人都顿住,许久没有出声。
“听清歌说,他临死之前一直握着这把钥匙。”
又是许久的沉默,然后是文丽华略带颤抖的声音:“那又怎样呢?要表示他的忏悔吗?二十八年前他没有说,现在再说也无济于事了。”
“我只是想告诉你,老妈,你恨了他这么久,现在也是该停止你的恨了。”
文丽华咬着下唇,“谁说我恨他?这个人在我心里早就什么都不是了。”
“但是你却清楚地记了他二十八年。”曲熙朝向前走了几步,“老妈,关于你们的往事,我暂时不会探究,我只想知道关于这把钥匙的故事,因为它可能关系到清歌的身世,关系到我们今后的命运,所以我才带着这把钥匙来向您求证。”
文丽华转过身,看着那把钥匙,有些出神。
“当年我们还是学生的时候,经常会给对方写情书。情书写得多了,又怕别人看到,我就特意去买了一个小盒子,因为盒子是木头做的,我说这代表他。他就买了一把锁,锁和钥匙上刻着一个‘青’字,他说那代表我。当锁扣在盒子上,就代表我们永远都被紧锁在一起,不能分离。”
曲熙朝急急地问:“后来那个盒子呢?”
“分手的时候我把盒子丢在我们同居的地方没有带走。”
曲熙朝说了句“谢谢”,匆匆往外走,与刚回家的曲出海迎面撞上。
“上哪儿去?毛毛躁躁的。”曲出海打了他肩膀一拳。
曲熙朝低声说:“木梓扬刚刚去世。”
曲出海怔住,然后大步走向妻子。
曲熙朝看着那两个重叠的人影,唇底不禁泛起笑意。老妈,其实你很幸运,虽然感情难免坎坷,但是毕竟最终找到了真正爱你和值得你爱的人。
低头看着手中的钥匙,那上面小小的‘月’字是指引他来找母亲求证的原因。因为他记得曾经听父亲讲过,母亲的原名是欧阳青青,“青”字中就有一个“月”字。
能让木梓扬在弥留时念念不忘的人有可能就是母亲,因为她毕竟是被他深深伤害过的人,而且,也有可能是他唯一真心爱过的人吧?
那份还未看完的调查报告同时呈现在曲熙朝和木清歌的面前。
木清歌的手掌按在报告上,问:“这里面的内容你都看过了吗?”
“还没有。”曲熙朝说,“关于你的事情,我希望你是第一个知道的。”
木清歌沉吟许久,终于缓缓揭开那厚厚的纸页,密密麻麻的文字让她必须集中精神才能看下去。她看过无数的文件书籍,从没有想过,有一天她面对的文件竟然写满了她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