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高见泽!你这样说是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喽。好了,要先从谁开始……”
手指在三点微光中分别稍作停留,似乎在问询我与奈奈子的意见。
“中间那个!”
一把扯过我的手,另一手则抓起高见泽,毫不犹豫昂首阔步走向正前方的女性,以“我说了就算”的豪迈气魄带领两名下属走进瞬间发出吸力的光团。
在进入的那一秒……
耳边响起有人迟了一拍的警告:“真是不好意思……忘了告诉两位,这个游戏也有可能遇到丧失性命的危险。”
哇哇!可恶!这家伙完全是故意的!
???
狭窄的墙壁,随着深入变得越来越窄,最后竟要侧起身体才能继续通行。墙上铺有暗红色的壁毯,壁毯上则开满形状诡异的绛色花纹。
“喂……”弯着腰的奈奈子胆战心惊地回头,“高见泽,这条路究竟通往哪里,怎么会这么窄?!”
“这种别扭的内心世界……”我打量着眼熟的花色,“应该是那位最像凶手的人吧。”
“嘘——”高见泽以指封唇,黑发下的黑眸一挑,“人的内心是极奇脆弱的构成,尽量不要让意识本体察觉到入侵者的存在。道路的狭窄,证明了创造这个意识世界的主人是个容易苟求又不擅长敞开心扉的人,更要格外小心哦。”
“说起来……我可是为了能舒服地躺在私家游泳池畔享受碧绿池水才来别墅度假的呀。为什么要像长虫一样钻入人的大脑回沟呢?”
来不及反驳奈奈子这番令人高度不爽的自言自语,低不可闻的啜泣声就抢先由前方小小的窗口传入耳鼓……
狭隘通道的尽头,是意外广阔的房间。
雪白的画纸铺天盖地,仔细观看,又发现已被人撕成碎片。
少年低声抽泣,有如碎碎白花的纸屑四散在周边。
“你是浅川家的继承人,画画那种事只是浪费时间!”
“但是爸爸,这是我唯一所喜欢的事……”
“想要画画无论何时也可以!但是在拥有必须保护的东西之前,你必须先拥有足以保护自己的力量!”
严厉的斥责声听来颇为耳熟,应该是浅川达人在浅川凌心中造成的灰色记忆吧。
“有人会将心底最无法磨灭的记忆封锁,也有人会选择保留,并且一再重播,把自己陷入不断遭受伤害的回旋。”高见泽缥缈的音色在我耳边响起,“而这位浅川家的继承人,是后者。”
“难怪他会一直板着郁闷到死的面孔,像这种扭扭捏捏的个性就是要在小的时候纠正过来才行!”
来不及阻止,奈奈子已经一个拧身,自那小小的窗口像童话故事中的蛇妖一样探入脑袋,冲着还在哀恸的少年怒吼:“浅川凌!这样下去可是没有办法成长为合格的金龟婿的哦。”
真是具有奈奈子风格的开场白啊。额角滑过冷汗的我,眼前不禁浮现起这样的句子。
“……怎么样也无所谓。”出乎意料,房间中的灯“啪”的一声关了起来,蜷腿而坐的少年陷入完全的黑暗,只盯着眼前那一抹飘幻的萤火。
“……这个家里没有人爱我,这个世界没有人需要我,唯一理解我的妈妈已经不在了。不能按照自己的意志拓展人生的道路,这样的我,没有存在的价值……”
他每说一句,身上便会浮现一条重锁。铁链越捆越紧束缚越来越重,连同他的身体看来也变得渐渐缩小。
“这个人是浅川凌?”奈奈子发出不可置信的声音。
“他的意识比他本人坦率。”高见泽适时地解说,“意识凝塑的形体与本人总会稍有差池。看来这位大哥表面虽然凶悍,内心却意外的并不是攻击性人格呢。”
“也就是说,在他的内心世界我们不会有危险的意思吧?”我舒出一口气。但是……眼前渐渐退化成学前儿童的小孩子,看起来还真的很可怜哪。
“因为不能走上艺术家的道路而仇视父亲吗?”以指点唇的奈奈子,双眼望天,想的却是与我背道而驰的思路,“会不会因为这个理由而杀了浅川达人呢?这么说,他也不是完全没有动机嘛。”
“你觉得那可能吗?”我有气无力地叹息,同时也觉得搞不懂浅川凌的想法。当父亲的把全部财产都留给了他,即使方法不正确,不是也证明了他对浅川凌的爱吗?
“方法不正确的爱,对于无法感受到爱的当事者来说,便等于是不存在。”高见泽冷淡地偏头,如纱的黑发一下子划过了额角,露出清澈到无情的眼眸,“要解开这个误会,还是让它继续存在?”
“问我吗?”
“当然。”
“为什么?”
“因为本店的口号是绝不做免费的事。”
“你在指望我替浅川凌付账?”
“你是浅川幸的朋友不是吗?”高见泽细细微微的声音带着轻柔的蛊惑,“解开这个人的心结,也会多少影响到浅川幸的人生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