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你刚刚说上学很好玩的。”
“我不上学,你不要上班了。”
小书懂了,多纤细敏感的孩子呀!她蹲下身,搂住儿子。
“纪耕,听妈咪说,我会好好照顾自己,不让自己死掉,我知道没有妈咪的感觉很糟糕,我那么爱纪耕,舍不得我的小纪耕失去妈咪,你好好念书,将来长大当个有用的人,等你有能力,就能照顾妈咪了,好不好?”
“好,以后我上班,赚很多钱给你念书。”
“一言为定!”
“我长大后,不要加班,每天晚上都陪你。”
“好啊,我们一起看电视。”她在笑,两颗泪水偷渡,悄悄地自墨镜后面滑下。
“妈咪,不要哭。”
纪耕拿下小书的眼镜,用围兜兜擦去母亲的泪水。
“你弄错了,妈咪不是哭,是笑。”
接在“两颗”之后是“两串”,在儿子面前,她不用担心自己的眼泪是否刺眼,无须烦恼自己的哭相像谁。
“笑不可以掉眼泪。”纪耕说。
“谁规定笑不可以掉泪?”她丢出难题给儿子。
纪耕搔搔头说:“没有人这样啊!”
“我创新呀。”小书只能在儿子面前任性,除了他,再没人愿意包容她的任性。
“你又在说怪话。”
拥住儿子。谁说她赌输了,失去一双眼睛,换得一个贴心儿子,多么划算的事!
小书不知道,他们的举动全落入行道树后,那个黑衣男子深邃的眼瞳中。
小书不同了,她笑得自然真心,不再小心翼翼,以前只用头顶对人的她,也学会扬起下巴,态若自然。
跟在他们身后,冠耘近得几乎嗅到她身上的气味,没有人工芬芳,是自然的馨香。
“妈咪,早上傅妈妈问我,今天下课要不要到她家玩?”
“想去吗?”
“有一点想,一点点不想。”
“哪一点想?哪一点不想?”
“我喜欢他们家的大狗,傅妈妈会叫司机开大车子,带我和小予去买烤香肠。”
“了解。那为什么不想?”
“我想陪你。”
偏过头,冠耘看见小男孩的脸庞五官,心底一阵激动。不用验血、不用证明,一个缩小版的姜冠耘活生生在眼前。
“陪妈妈工作很无聊的。”小书说。
“不会。”用力握握母亲的手,陪妈咪他永远不嫌无聊。
“你还是去吧,记得,好好照顾小予,他是弟弟。”
“好。”
“晚上,等妈咪下班再去接你。”
“好。”
拉拉儿子的手,收起手杖,儿子当领航员,小书全心信任。
迈开大步,冠耘超越他们,回头,小书的笑容拉住他的脚步。
是眩目、是骄傲,他从没看过她这种表情,以往他控制她控制得轻松如意,现在……恐怕未必。
“妈咪,有叔叔在看你。”
这种情况不稀奇,他的妈妈很美丽,走到哪里都有人看。
纪耕的话让小书低了低头,人生当中总有难以避免的习惯,就像不对男人招摇这点,她让“他”训练得彻底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