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该来的总会来,躲又能躲过几时……该怎样就怎样吧,再装就太假了。用力深吸一口气,她开口, 语调很沉着、 很镇定: “将军大人, 那碗饺子……您不会真的决定独吞吧?”民以食为天,吃饱了才有力气思考问题。她决定先解决“民生”大计。
黑袍男人——刘青雷依然淡淡地望她一眼,却什么也没说地继续吃他的饭。
“啊……”她僵了片刻,而后重整河山、将开始闻见诱人香气而咕咕叫的声音翻译给将军大人听,“将军大人,以前我有什么对不住的地方……你大人不计小人过,原谅我吧。”
静默。然后——一只汤饺丢进男人唇角微勾的嘴巴中。
“呃……”好吧,再接再厉,“将军大人,在船上我不是有意……冷落您,在金陵茶楼也绝非故意要害您……皮开肉绽。”明明不是她的错啊!心在狂喊,她却只能抽动脸皮继续低声下气,“您三番两次地‘救’我于水深火之中,我的确欠您不少。”
行了吧,她承认,心甘情愿地承认他是她的……救命恩人,他该知足了吧?
静默。而后她在看到又一只喷喷香的汤饺落进人家的嘴巴后,丹凤眼渐渐开始水汽蒸蒸了。他欺人太甚了!
蜷在被中的手用力地扭一扭厚实的棉被,泄一泄满怀的火气,勉强继续平心静气。
“将军大人,今晚多谢您了。”
静默。大海碗中热气腾腾的汤饺继续减少……
“将军大人!您……你到底要我怎样?!是人,都是有脾气的!我虽然欠了你的人情,没还你的恩情——可我卖了十年的自由在你府中!你还想怎样?!”
静默。一只汤饺再度被竹筷稳稳地夹起来。
“你……”是可忍,孰不可忍!
“我只要你以真面的目对我而已。”赶在她爆炸前一瞬,那只汤饺丢进了她大张的嘴巴。
呃?
“阿弟。”他端正面庞上的神情依然是她在金陵茶肆第一眼见到时的那般,淡然而又威严……却又加了一丝极细微的温暖感觉,“阿弟,我只要你以真实面目对我而已。”他淡淡重复,视而不见她瞪得圆圆的吃惊眸子。
真实面目?!她的真实面目?!他的要求是不是有点……过火?
“阿弟,我告诉你我对你的感受。”他再夹一只汤饺塞入她大张的嘴巴,继续往下说:“那日在茶肆见到你,我很……吃惊。”他突然轻轻一笑,星眸一眨不眨地望着她,“我从没见过如你一般性情的女子,时而伶牙俐齿,时而忍辱负重,时而寡言谨慎,时而一吐为快……”谜样的性情,谜样的女子啊。
“呃……”被汤饺堵住的嘴巴不太容易发言,她赶紧猛嚼两下吞进肚中。
“我活了这二十多年,从没对什么事情有过什么好奇心。”他再塞一只汤饺给她,成功地阻碍她的发言,继续往下说,“可那时,我对你有了好奇之心。”当然还有一点私心,但他不是傻子,不会傻得去告诉她的。
“呃……”她再嚼再咽,再被塞汤饺。
“一个孤身女子流落茶肆总不是好事,所以我趁机要你随我回府。”他原是一片怜才惜才之心的,但后来……“在航船上,如果你依我聂贤弟的指令,服侍我那些时日的日常起居,我或许会放你一马。你有没有偷偷骂过我?”
“没……”有一点心虚。
“我同你接触毕竟还少,我不知你想要些什么,我也不懂你想怎样生活。”他直直注视着她,“可我想留住你,想你一辈子留在府中。”
“呃……”这一下,她真的呆掉了。
他……不是“那个”意思吧?!
“这两个来月,我虽没再见你一面、没同你说过一句话,但刘叔每日都会同我谈起你来。”他将调查之类的字样完全带过,“在金陵茶肆,我听你谈吐便知你极有才华。”而后在航船中他了解得更清楚,“但我想测一测你的底在哪里。”
“呃……”虽没有办法说话,但她的脑子开始飞速旋转。
“你进积墨斋当值,是我的主意。”他坦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