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明白的,那样的心情,只要是有情人,都能体会。虽然明知是错,却还要走下去,只因为情难自禁。
情难自禁呵。
他轻叹一声:"我陪你去。"
肆
阿阮和白羽在当天中午开始向山顶进发,身边带着阿阮的爱驹,一匹通体雪白的牝马小雪。
阮家奶奶黑着脸递给他们地图,这两个孩子骂也骂不听,劝也劝不动,而白羽的功夫,也早就不是她能制得住的了。所以她只能由着他们去,同时在心里希望佛祖保佑,他们能平安归来。
"小雪它,认识回来的路。"
这是阮家奶奶最后的一句话,解释了为什么她坚持要两人带着小雪一起上路。
小雪认识回来的路,可是通往前方的路,没人清楚,虽然有地图在手,却也没人能够保证那份传承了近百年的地图依然准确,毕竟已经有近百年没有傻瓜上山了。
两人一马沿着已经有些看不出来的路标前进,身后是满地吹落的桃花,洁白的,像雪一样。时间已经是五月中,纵使是千风山上晚开的桃花,也不得不落了。
可是踏入玉桃花的领地后,白羽却发现那些青碧色的精灵仍然紧紧地攀附在枝头,丝毫未有凋意。他不禁想起以前曾经听宫人们说起过,说这玉桃花是不在人眼前落的。到了要败的时候,便是一夜之间落英满地,白天却是万万见不到的。
这也算是一种执着吧,他不禁想,到底是什么,使得万分娇嫩的花儿如此执着,不肯让自己的伤心,落在人们眼前?
阿阮还是不喜欢玉桃花的,满树青碧色的花儿,却没有一丝香气,看起来像是假的一样。而眼下的状况,也好像是假的一般。
大师兄的突然回归,大师兄跟奶奶激烈争吵,大师兄说要娶一个男人,大师兄被奶奶打得吐血,大师兄中了很厉害的毒,即使能够救回性命,从此也便是废人了……
她多希望,这一切都是假的。她多希望大师兄能像当年捡回二师兄的时候一样,给她一个不可一世的笑容,对她说"没事的"。
但是希望,只是希望而已。她不得不面对的现实是而今大师兄瘫在床上,生命随时都可能终结。
她可以乖乖地等滕爷爷来,但是她也清楚,如果从此变成一个废人,那么骄傲的大师兄一定还是宁愿自己死掉算了。
所以她不能等,她要去寻那颗情人血。
她不是不怕的,千风山顶那么冷,先人们说要取情人血,就要准备好用自己的命来换。可是若要她眼睁睁地看着大师兄残废,或许上山是一个更好的选择。况且有二师兄在身边,恐惧好像也没有那么容易蔓延。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向白羽身边靠了靠。
"二师兄,你说男人和男人,能成亲么?"
白羽脚步停了一下,过了一会儿之后,才笑着拍了拍她的脑袋:"小丫头,胡思乱想什么呢。"
"我才没有胡思乱想。"阿阮咕哝着,在大师兄床前守着的这三天里,她不止一次地听见大师兄在梦中叫着那个人的名字。她觉得大师兄好可怜,可是她不知道该怎么找到那个人,告诉他大师兄病得很重,而且很想他。等到大师兄病好之后,他们能不能在一起,好像也还是不可知的。
奶奶究竟明不明白,她真的好喜欢大师兄,却并不是非嫁他不可。如果大师兄觉得跟那个沈襄在一起比较好,那就让他们幸福吧。阿阮还有二师兄呢,不是么?
她抬起头,看见玉桃花的掩映下,白羽的侧脸像画出来的一样美,上面写满了坚定。这个永远可以让她依靠的人,就是二师兄。
她悄悄将手塞进白羽的掌中,终于在这几天来第一次感到安定与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