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神童,他偷偷瞟向老林,见老林挤眉弄眼地朝他努嘴,神情不见丝毫紧张,心头一轻,不屑地哼了一声,"此乃天子脚下,由不得你肆意妄为!若是上级查访,本官自会换上官服以礼相迎。本官虽不才,也是皇上亲笔点的县令,如今你不明不白斥问我,敢问律法何在?"
青年眉头一挑,狠狠瞪向老林,众人纷纷眼观鼻鼻观心,噤若寒蝉。青年戏唱不下去了,悄悄瞥向旁边的老者,老者脸皮抽搐不停,青年恼羞成怒,把签筒全扔了下去,喝道:"大胆,竟敢藐视公堂,不回答本大人的话,来人,给我按住,打四十大板!"
小包脸色微变,向前一步,挺直了胸膛道:"来者何人,竟敢在清凉县放肆!"
"果然是初生牛犊不怕虎!"青年暗暗叫好,眉头一拧,拍案而起,"难道要本大人亲自动手不成!"
所有衙役都呆若木鸡,老林和老者大眼瞪小眼,瞪了一会,老者见还没人动手,皇上下不了台,脸色已发青,拼命朝老林使眼色,老林会意,立刻高高举起红色木杖,小包看清罗三面容,惊喜交加,刚想开口认故人,几个衙役一涌而上,把他牢牢按住,小包怒吼两声,却只听见木杖拍在身边的巨响,身上一点疼痛都感觉不到,颤巍巍睁开眼睛,见老林又在朝他挤眉弄眼,一边举着木杖拍自己旁边的地面,旁边几个衙役捂嘴的捂嘴,捂肚子的捂肚子,还有两个趴到地上。
这是什么状况?他简直被搞糊涂了,大眼睛滴溜溜地四处打探,却见堂上的青年笑吟吟地看着自己,手里赫然就是宝贝黑皮本,还示威般向他扬了扬。
"我的稀罕玩意!"他的呐喊很快淹没在杖击声里。
吕欢喜冲到衙门,衙门大门紧闭,外面围了满满的人,大家都笑呵呵地挤来挤去看热闹。这帮惟恐天下不乱的家伙!她暗骂不已,从人群中钻进去,经过千山万水后终于抓到那大槌,她深吸一口气,使出浑身的力气敲鼓,在心中说了句,"小包,对不起,是我害了你!"
门应声而开,两个衙役抡着血红的大杖把挤到门口的人群赶开,大喝道:"敲鼓的给我进来!"
欢喜被人们推推搡搡送了进去,一进门,她飞快地朝里面跑,一边大叫,"大人,手下留情啊!"
一到堂上,看到血流满地的小包,她吓得连退两步,突然扑到他身上痛哭起来,"小包子,我对不起你,我不该生你的气,不该不理你……都是我的错,大人你要打就打我,别打小包子……"
听到她的声音,小包猛地睁开眼睛,只小窥了这么一眼,看到身边那滩红色,顿觉头晕目眩,欢喜知道他有血晕之症,连忙把他抱在怀里,哭得不成人形。
"我没事!"小包第一次看到她的泪,为自己而流的泪,心头百转千折,讷讷道:"你别哭,你一哭我就心疼。"
欢喜手臂一紧,恨不得打他一顿,又恨不得把他揉进血肉里,更恨不得来往的人们都消失不见,整个天地只剩下他们两个,她就可以捧住他的脸,一遍遍细细地吻。
皇上惊堂木一拍,"大胆,竟敢扰乱公堂,来人,拖下去打四十大板!"
"慢着!"小包眼珠子骨碌碌一转,计上心来,趁乱抹了把血在脸上,一脸肃然加惨然道:"内人救夫心切,情有可原,事情是包小拯所为,与她无关,包小拯愿代受责罚!"
"不!不行!"欢喜尖叫起来,胸口顿时涌起千般滋味,如漫漫风沙绕着高楼,簇拥盘旋而上,尖端只有一张灿烂的笑脸。白云已丰满了羽翼,岁月苍茫,人海沉浮,巍巍清凉山可以做证, 她终究没有痴爱这一场。
她放开小包,重重磕头,"大人,妾身愿代夫受过!"
皇上冷冷道:"本大人可听说包小拯尚未娶妻!"
她脸上一红,正色道:"大人,妾身与夫君青梅竹马,幼年已经定亲,只是尚未完婚而已!"
"本大人可听说包小拯品性恶劣,是不是他仗势威逼?"皇上的声音愈发威严,有咄咄逼人之势。
她毫不犹豫道:"不曾!是妾身一直在等他来娶!"
皇上大喝道:"包小拯,你为何迟迟不下聘,耽误她的青春,难道你还有二心不成?"
小包缩了缩脖子,嗫嚅道:"我……我以为她会嫌弃我……"
"小包子!"欢喜眼睛瞪得浑圆,双手扣着他肩膀拼命摇晃,似乎想把这个大笨呆摇醒,"我喜欢你都来不及,怎么可能嫌弃你!"
小包惊喜交加,看到她鹅黄衣裳上的满身鲜红,终于支持不住,两眼一翻,晕在她怀里。
这时,老顾在后院不停念叨,"本来要买新鲜猪血给小包子做汤喝,这些人真浪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