魅色水眸一瞥,手指冲符沙身后的蒙甲轻轻一勾。
得到示意,蒙甲绕过符沙,肉掌"啪啪啪"几下跑到她腿边,弓身、跳上她的腿、静静伏在她怀中,一气呵成。
猫眼轻轻合上,复又睁开,呼吸间,是她身上若有若无的馨香。
"喵!"蒙甲在她腿上蹭了蹭脑袋,将胸埋进馨香的怀抱,仿佛,那小小的、带着暖意和淡香的一方天地,已是它满足的所在。
"我觉得,当年应该多绑几块石头。"掌心感受着质感一流的光滑毛皮,鞠如卿冷冷开口。
种进海里……绑石头……符沙支楞耳朵,用力用心用劲地--拼组信息。说得这么隐晦,如卿姐与房禺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
符沙的脑袋没转多久,米寿的声音适时成为他的解答--
"房禺,当年你妄想取如卿性命,偷袭不成被如卿擒下。如卿情留一面放过你,你却不知好歹,数次欲置如卿于死地,而蒙甲是你向如卿挑衅的最佳借口。你已有宠物,执着于蒙甲不过因为它……真应该在你腿上系四块石头而不是两块。"
圣人也会有脾气,更何况小气的如卿呢。放过一次,不等于会放第二次。三年前,他亲眼目睹如卿在房禺腿上系上大石头,将他当成海百合,毫不犹豫地种到大海深处……
唯美一些,是"种"。坦白地说,就是将人踹进海里,借石头的重量让他永沉海底。
如卿小气,亦有她冷酷的一面。
"真……真的?"金眸闪啊闪,符沙用力咽口水。
"真的。"点头的是房禺。听着往事,他却像旁观者听说书人讲故事那般,神色自若。
鞠如卿没什么耐心,眼角扫了房禺一眼,向她的梼杌之王丢个眼色:"米寿,送客!"
房禺勾唇一笑,不等米寿开口,耸肩一叹,竟就这么放弃离开。
黑色身影在门边停顿,他回头,一句话从诡异的朱色唇角掠出--"我会再来。"
门,无声合上,骨董店迎来暂时的宁静。
指尖轻轻点点,沿着美丽的啡色豹纹跳跃,一声叹息,悠悠滢滢,盘旋在微微弯起的红唇边:"蒙甲……"
"喵--"娇憨地抬头,粉色舌头舔了舔她的手,蒙甲再度将头缩进她怀里,细尾慢摇,摇出淡影几抹,如春日雨后的梨花,惊落无痕。
"蒙甲,你的梦……醒了吗?"
骨董店内,仿佛有什么炸裂开,若明若暗之间,梦起,梦落。
时间……已逝。
它天生盲眼。
从它能明白主人话中的意思开始,它的眼前是一片漆黑。
它看不见,却听得见。声音,非常清楚,响在头顶上。
"蒙甲!"
主人的声音很温柔,音线一流,音质绝佳。
"蒙甲乖……"主人的声音柔然如风,常常将它抱在怀里,抚摸的手让它懒洋洋,它常想就这么一辈子待在主人怀里。
"蒙甲,等到你一岁生日的时候,我为你开眼……"主人总爱说这句,轻轻吟吟。它看不见,却觉得这是世界上最好听的音乐;主人每次用脸摩挲它的脖子时,它总会惊叹主人的头发比自己的毛还要细还要软。
主人常说它是一只珍贵的猫。它是不知道自己珍贵在哪里啦,照理,作为一只天生盲眼的猫,它实在是得意不起来--除了晒太阳,除了缩在主人臂弯里睡觉,它一点也不、觉、得自己珍贵。
主人说它是灵猫。
灵猫是个什么概念,它完全不清楚。
因为主人天天在它耳边说"蒙甲乖,等你一岁生日时,我为你开眼",弄得它的猫心猫肝充满期待。
终于,那天--主人说那天是它的生日,它就当是了,反正它不会数数--对主人而言,为它开眼仿佛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仪式,马虎不得似的。清晨一早,主人将半梦半醒的它拎出猫窝,丢进浴缸,兴奋莫名地又洗又搓,差点提升它夭折的百分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