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匆匆从外面赶回来的向英东拦住刚想离场的向寒川--这个和明珠跳了第一支舞的男人,"麻烦你了。"
向寒川未掩眸中的笑意,拍拍英东的肩,"她值得。"殷明珠,果然与众不同。
值得?英东不解,转头望去,便怔在那里,视线中只有那舞台上纷飞的"蝶",的确,值得,他便这般沉醉其中,连向寒川何时离开的都不知道。
从那一天开始,殷明珠这个名字,响扯大上海。
五
浓云低低的压着屋檐,秋雨落下,打出一层青黛色雾霭,明珠祭拜母亲后,徒步走在回百乐门的路上。宽大的墨镜遮住了她脸上的伤痛。下雨了,妈,是你在哭吗?还是想洗尽女儿的铅华与污浊?明珠伸出手,接住从天上掉落的雨滴,如今的她只会笑:温柔的,骄傲的,妩媚的,空虚的……各式各样,可她却忘记了,怎样哭。
隐隐约约中,明珠看到黄浦江边一抹瘦弱的背影,透出一种绝望的味道,一如当年的她。
"你,有恩人吗?"明珠走到她身边。
"有。"女孩抬起满是泪水的脸,不解的看向身边的明珠。
"那,你有仇人吗?"明珠凝视着远方。
"有。"女孩神色更加黯然。
"那么,你想跳进去,一了百了吗?"明珠调回视线,定定的盯着女孩的眼睛。
女孩凄苦的笑了,破旧的衣裳档不住秋风的侵袭。
"生命只有一次,可以用来报恩或者报仇,而不是用来浪费。"明珠摘下墨镜,"你可愿意跟我走,我是殷明珠。"
殷明珠?!女孩错愕的都忘记了流泪,眼前这个美丽到无法形容的女子就是殷明珠!殷明珠啊,也许在达官贵人眼中她仅仅是一个美丽的女人,但在她们做居住的贫民窟里,她更是一个传奇,一个骄傲和一个希望。殷明珠夜是从贫民窟走出去的人。
"你要帮我?"女孩原本暗淡的眼神瞬间燃起了希望的光芒。
"能帮你的只有你自己,我只不过可以为你指一条路,真正走在上面的是你自己的脚。"明珠淡淡的搁下话,转身离开,身影渐渐模糊,只余一地香气。
向寒川坐在车里,盯着明珠远去的方向。殷明珠,昨夜的艳光四射,今日的内敛成熟,明丽而不刺目,这样圆滑,这样从容,似乎那一抹挑衅只是昨夜的幻象。只不过是一个十九岁的小女孩,却能做到如此,生平第一次,他对一个女人的过去有了想了解的欲望。殷明珠,你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
爱情,往往由还器开始,那一夜纸醉金迷,那一日烟雨蒙蒙,那一刻,三生石上刻下姓名,彼此纠缠,直至喝下孟婆汤。
六
"阿姐,你真美。"端着早餐进来的阿娣看着明珠,便愣住了:白色纱质睡袍,绣着娇艳的牡丹,白皙的肌肤若隐若现,宽大的袖口,纤腰被紫色腰带系住,头发刚刚烫过,乌黑而卷曲。一张素面未施脂粉,还带着刚从睡梦中醒来的倦意,却仍透出万种风情。
明珠从镜子里看着身后的阿娣,身子纤细却不瘦弱,脸色红润的不再有江边垂泪的影子。女人似乎天生就是擅风情的,那天的阿娣在她转身离去的一刻追上她,眉宇间透着坚定的对她说:"哪怕会撞的头破血流,我也想赌一赌。"之后仅三个月的时间,清秀与妩媚在她身上得到完美的诠释。
她喜欢这孩子的坚定与笃定,"百乐门的女人,哪一个不美?确切的说,哪一个曾经不美?"
"阿姐,你是最美的,向先生一定会爱上你的。"刚刚踏足这个圈子的阿娣,心中还残存着美丽的幻想。
爱?明珠勾勾嘴角。向先生,向寒川,向家大少爷,英少的各个,那个要了她在百乐门第一支舞的男人,哪个给了她这座别墅,把她带出百乐门的男人。林走的时候,英少没精打采的抱怨,"女人哪,枉费我千心万苦把你挖过来,我大哥勾勾手指,你便走了。"其实,她又何尝愿意?她不是傻子,那些什么灰姑娘的故事连小孩子都不相信了,她又怎么会奢望什么?像她这种女人,不过,是有钱少爷的玩物而已。想要多少就有多少,她,不会妄想得到他的心,更怕赔上自己一颗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