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田田轻轻靠在椅背上,伸出右手握紧鼠标,点开那张图片看了看。然后,生平第二次为了男女之事落下了眼泪,而两次竟然都是为了同一个人。这是她以前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的。
想象以前那样直接关掉电脑,把李可楠关在现实的世界以外,可是她发现在关掉他的同时,她已经坠落到了一个未知的空间。
“好,快说呀!你长得帅不帅?你说吧,我保证不打你。”
“被田田打几下,是不会疼的!”
“为什么?”
“我喜欢你!被你打不会疼。”
“我真的不喜欢你……”
“对不起,是你自己要我说的。”
“你以为我会就这样算了?我会把你干的那些龌龊事儿告诉全校所有的人,你记住,是所有的人!”
这几天与可楠的交谈以及颜诗的话,在她脑海里往复交织着。终于——“是因为这样吗?”蓝田田自语道,“因为他不再喜欢她,还是因为她知道他有什么龌龊事儿?”
恐惧夹杂着刺激的感觉像春天里疯长的藤蔓一样一点点地爬上心头,迅速地勒紧她,让她窒息。去或不去见他已经上升到选择明哲保身还是探险猎奇,选择现实平淡还是浪漫情趣的高度上来。对李可楠的感觉,也许只是一种习惯。每日挂网所养成的习惯,但是习惯的感觉往往也是最难割舍的,她需要帮助。她伸手拿过电脑桌旁的电话机,顺手拨了个号码,“喂,徐阿姨,枫枫在家吗?”
十五秒钟过后。
“喂,猪头。找我什么事?”电话那头那个声音懒洋洋的。
“你……明天有空吗?”
“明天?不行!明天我去要朋友的网吧见工。”
“哦……”忘记说再见,她失神地挂断了电话。
郅安桥美院坐落在市郊的风景宜人的鸣凤山,是本省最出名的美院。能在这所学院就读的都是一些艺术天分高,基本功扎实的学生。如果不是具有真才实学,即使家里有大把的钞票也不能进到这所学院。反之,如果有很高的艺术天分,即便很穷的学生也能够进入美院学习,校方好像根本不担心收不到学费。如果成绩优异者反而可以得到大笔丰厚的奖学金。
在见到李可楠之前,打死蓝田田她也不会相信他会是靠领取奖学金读到大三的,因为是凌舒亲口告诉她那辆撞人的宝马是李可楠的车。如果他是要靠领取奖学金才能继续学业的人,那辆车又是如何来的?但是凌舒有理由来骗她吗?如果凌舒没有在说谎,凭他一个学生,哪里来的钱买车呢?
初见蓝田田,李可楠表情中除了欣喜显然有些意外的成分。他将田田带到校门外的一间咖啡馆,然后要了两杯咖啡,两人坐下聊了起来。
现实中的他给田田的感觉和网络上很不一样。他的话很少,走路也特别快。除了他那张偏女性化的英俊面孔和右耳垂上秀气的白金耳环外,丝毫看不出他是个性格阴柔的人。很难将第一次见到他和颜诗在一起时的那种懦弱的样子和眼前的他联系起来。在见他前预备的几套说词,也因为这种陌生而局促的境况无法说出口,反倒是李可楠显得落落大方。直到这个时候,田田才觉得现实中的李可楠对于她来说,其实是很陌生的。
“这里的环境还不错。”首先打破沉默的还是李可楠。他将手中的菜单递到田田里手,示意她点些喜爱的小茶点。然后顺便推开了跟前的烟灰缸,他不抽烟。
“你常常来吗?”蓝田田顺手翻着菜单装作不经意地问道,“这里离校门口很近,你不害怕你的同学看到?”
“你这样想?”他不喜欢做正面的回答,和Q聊时一样,还是惯用试探的口气。这样的回答让蓝田田觉得很窝火。如果眼前的人换成席枫,蓝田田一定会破口大骂。不过对于这个“斯文有礼”的李可楠,在网聊的时候蓝田田尚不能说出什么粗话,何况是面对面的时候呢。
“啪”的一声,将菜单甩到餐台上,蓝田田正色道,“我有话想问你……”大概觉得自己的反应有些过,她连忙打住不再说下去。李可楠有些意外,但是俊脸上却看不到任何不愉快的表情。只是将十指交握,沉默片刻,他忽然叹了口气,“是我惹你生气了?想问什么就问吧。”